笑著搖了點頭，荀攸並不籌算再持續膠葛郭嘉的題目，轉頭往西麵的天空望去，他眯眼避開了過分激烈的霞光，“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對著他薄弱的背影，荀攸隻感覺心中五味陳雜，本能地上前扶住荀彧的肩膀，他開口安撫道：“彆太難為本身。”想了想，又道：“叔父故去時我雖未能奉養在側，卻多少也能想見他對你會做何種要求。眼下各地兵變未除你就開端考慮調停製衡、忠誌全名之事未免為時過早。如此一來，與曹將軍易生嫌隙不說，你本身也是徒增煩惱。”

頭一向對著車窗的位置，荀彧透過遮簾去看內裡黑漆漆的一片，冇有做出半點迴應，彷彿在啞忍甚麼似的。一向到馬車啟動，他才低頭看了眼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而後用一種毫無起伏的聲線道：“公達正在籌措東征呂布的軍資，我如許歸去，隻怕會叫他擔憂。”

東憂呂布，南拒張繡，北恃袁紹的局麵冇有給曹操太多記念追思的時候。在荀彧、程昱、郭嘉等人的死力勸說鼓勵下，一套先取呂布以圖河北，再施恩德以合山東之眾，最後北上抗擊袁紹的作戰打算日漸浮出水麵。

應是冇想到他會如此直接的發問，荀彧愣了會兒方纔滿身一鬆勁兒，苦笑道：“冇錯。”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在統統人幾近將近淡忘完成慘敗一事時，曹操又重新揭開了本身的舊傷疤，乃嫡親口提出要在東征呂布前拔掉這根插在貳心上的毒刺。這一行動無疑喚起了荀彧的警省，而在議事會上，曹操不時掃向他的非常目光則更是直白地提示著荀彧某些事情的敗露。

流雲被風帶著掠過西斜的夕照，讓天氣長久的陰沉了一下，大片的暗色打在荀攸的麵龐上，更突顯出他處於防備中的冷冽神情。流雲垂垂飄遠，重新投落下來的日光也未能照亮他眉睫間逗留的暗影。

彷彿對他如許果斷的態度感到很滿溢，郭嘉的臉上緩緩綻放一個笑容，點點頭，他邁開步子從荀彧和荀攸中間穿過，留下輕飄飄卻又不容忽視的一句，“你既不覺悔怨，亦無需自責歉疚。”

回聲跟他走了幾步，荀彧似是俄然想起了甚麼，腳底一頓道：“你先歸去吧，我還要去找曹公一趟。”眼看荀攸的眉頭又隆了起來，他趕緊彌補道：“前兩日我聽鐘仆射說袁紹給曹公寫了封信，言辭驕慢乃至曹公閱後大怒，軍中由是傳言乃宛城作戰倒黴的原因。可我想，以曹公之明允，又豈會一味究查舊事？這此中恐怕另有隱情，還是問問清楚的好。”眸光一晃，他回身撫上迴廊的支柱，“曹公畢竟是有能夠匡扶天下之雄才的人，若想重振漢室，天然不能任其這般頹廢下去。”歎口氣，荀彧瞭望者西沉的金烏感喟道：“但願我能不辱父命，在曹公與漢室間調停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