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看他一眼，荀彧調笑道：“可貴見你這般端莊辭色，看來實在是對曹公心悅誠服了。”

“文若，你明顯在乎我。”郭嘉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含糊如夢話，卻與數年前二人彆離前的話語相差無幾，足以驚走荀彧的睡意。

不置一詞地替他斟上酒，郭嘉的眼神卻流露實在足的必定。六年遲疑滿誌的冬眠與心有所思的顧慮現在一併成全，其中三昧，實非數語就能言明。幾樽酒下肚後，郭嘉方完整翻開了話匣子，對荀彧提及了這些年本身隱居求學的經曆和那些在腦海中被幾次形貌的宏偉藍圖來。

“天然。”背脊挺直地端坐在案邊，荀彧點頭，“如若情勢答應。”想了想，又彌補道：“曹公善納良策，何況本日閒談時便不丟臉出他對你的賞識信重，想來今後是要把你帶在身邊，助他運籌帷幄，疆場決策的。”

滿身驀地僵住，荀彧呆立半晌方訥訥轉著圈去尋覓聲源，未曾想那白霧竟開端散去，四全麵然變成了荀氏舊宅的安插。攏在廣袖下的拳頭不自發地捏緊，他凝神屏息，正要往屋內走去就感到肩頭一沉，那聲音也隨之在耳邊再次響起，“阿彧。”

在門口盤桓了好一陣，荀彧一會兒盯著院中的樹影發怔，一會兒又望著房裡的雕燈入迷，最後終是踏出了臥房，反手合了門，往配房的方向去了。

“嗯。”鼻間收回狀似對勁的哼聲，荀緄再度詰問道：“那父親說過的話，你可也還記得？”

“彆轉頭。”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量，荀緄緩緩道：“你可還記得承諾父親的話？”

“冇甚麼。”手扒著窗框，荀彧回了他一句，又吹了陣風，等呼吸安穩了才收回腦袋，靠在車窗邊安坐下來。

重視到荀彧俄然揚起的唇角，郭嘉收了聲，歪著頭迷惑道：“你笑甚麼？”

聽到車廂裡的響動，車伕美意扣問道：“客長但是有事？”

不知過了多久，家仆的聲音伴著拍門聲傳來，“先生，郭公子那邊已經安排安妥了。”

“哎。”被他帶得腳底一個趔趄，荀彧還冇反應過來就被拖進了酒坊的門，勉強扶正帽冠，他低聲斥道：“我幾時承諾了？”

轉頭看向有些麵帶難色的小伴計，荀彧付了酒錢又另給了些賞錢，低聲叮嚀道：“你先去彆處忙，我們這就走了。”

回到府上時，夜已經深了。叮嚀家仆號召郭嘉到配房睡下，荀彧便逃也似的回了臥房。

作者有話要說：

肩上的力度再次喚起荀彧埋藏心底的重壓，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晦澀道：“記得。”緊緊閉上眼，荀彧咬了咬牙，橫下心道：“您說，民氣無道久矣，這天下，總要有個秉忠守節之人，我荀家世代漢臣，不成於此危急之秋行背棄之事；您還說，統統都拜托給孩兒了，您會一向看著的。”額際排泄的盜汗沿著頰側滑落，緩慢地墜落到地上，收回水花破裂時幾不成聞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