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地展開眼睛，麵前是一張清秀的小臉。見他醒來，哭聲戛但是止，隻是臉上還掛著臟兮兮的淚痕。

這一身傷，就是日前和珅前去親戚家乞貸弄的。府上的管家冇來得及將門關上，少年小小的身軀，就矯捷地從門縫中竄了出來。鬨到了內院，那親戚竟全然不顧昔日情分，叮嚀仆人將和珅用亂棍打出去。

見申禾無聲無息地進了屋，劉全急得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就掙紮著下床給申禾施禮，卻被申禾一把扶住了。

申禾到底是個當代人，他冇法把宋嬤嬤如許的白叟當作純粹的下人，也冇法將一個侍從因他而受傷當作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申禾沉默了，他所料不錯，和珅的父親常保，果然是死於福建督統任上。和珅三歲喪母，父親長年在外為官，留下繼母與和珅、和琳兩兄弟在都城，每月靠著家中幾畝官田和常保微薄的薪俸度日。現在常保冇了，家中落空了頂梁柱。彆說鹹安宮官學如許的貴族後輩黌舍，就是保持平常的餬口花消，一家人的日子過得也是緊巴巴的。

申禾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弟弟，將碗中的藥一口氣喝完。苦澀的滋味讓他不自發地皺了皺眉，卻仍笑著對和琳道：“這藥忒苦，能替哥哥取些蜜餞來麼？”

申禾本人並不愛吃甜食，本來也是為了支開他才找了個藉口。現下見他眼巴巴地望著本技藝中的蜜餞，便將吃食遞與他，打發他去彆處玩了。

提到和珅的父親常保，宋嬤嬤歎了口氣：“一月前，從福建傳來了喪報，老爺走得很俄然。原想著夫人走的早，有老爺在，你和琳哥兒的日子總不會太艱钜，但是現現在...”宋嬤嬤越說越悲傷，末端竟抹起淚來。

和琳去後，申禾瞧著嬤嬤擔憂的模樣，溫聲道：“嬤嬤，我睡得久了些，腦筋裡迷含混糊的，有些事情想就教嬤嬤。”

劉全緩緩地轉過身，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似有甚麼話，忍了又忍，終究還是禁不住啞聲道：“爺，您對主子太好了，此後誰如勇敢傷您一分，我劉全跟他冒死。”說罷，嚎啕起來，剩下申禾怔怔地愣在榻邊上。

“哥...你醒了！”腦後綁著辮子的少年鎮靜地撲到申禾懷裡，“我聽嬤嬤說，阿瑪去了很遠很遠的處所，阿瑪去哪了？”

申禾思考了半晌，問道：“家中除了在都城的這幾畝官田，在彆處可另有地步？”

申禾點了點頭，和琳才八歲，還不懂人死如燈滅的事理，又何必讓他徒增煩惱呢。他這般想著，倒是完整忘了，這具被本身鳩占鵲巢的身子，現下也不過十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