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兩人身後的海蘭察暗罵紀曉嵐胡說八道，這二人相處起來明顯那麼調和。弘曆方纔說話時，聲音都比平常溫和很多。

弘曆一聽來了興趣，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連同腔調都輕巧起來：“那你奉告朕，甚麼茶纔是你愛喝的？”

這一回海蘭察坐不住了，他皺著眉道：“老弟，我曉得你內心對我有氣，可這錢大人是無辜的啊。你就不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到皇上跟前去求討情？”

海蘭察得知了本相後，也曾旁敲側擊地找過和珅：“和大人......這滿朝高低，都曉得皇上對你是獨一份。這錢大人的案子，你如果能在皇上麵前說道說道，保不齊錢大人就能放出來了。”

和珅深深地瞧了弘曆一眼，一字一句應道：“比起綠茶，主子感覺烏龍更好些。”

和珅頓了頓，固然他早就做好了心機扶植，可他比誰都明白：文折一案，不管如何說都是無解的。如果錢灃脫罪，案子就會無停止地清查下去。清查的標準也會日趨嚴苛，到當時，恐怕不但是各省的讀書人，就連那些家學賅博，藏書浩繁的正統翰林也難逃罪惡。但是明眼人都曉得，錢灃是冤枉的，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諍臣成為替死鬼，和珅於心不忍。

禮也見了，茶也喝了，話題終究回到了原點。弘曆捧著微涼的茶水，狀似漫不經心道：“朕方纔聽你的意義，有何事要上奏？”

這下海蘭察是更加看不懂和珅了，明顯先前有了犒賞都安然受著，恰好這一回就像是倔脾氣發作。換做旁人早就歡暢得語無倫次了，到了和珅這兒卻有股子如鯁在喉的彆扭勁兒。

和珅猛地怔住了，他難以置信地轉頭，就看到弘曆那張曾經被俯視過無數次的俊臉，猝不及防地呈現在麵前。

他說著，就給海蘭察倒了一杯光彩清澈的茶湯，看著海蘭察一氣地豪飲下去，也不心疼，又給他添了一杯。

弘曆笑道：“烏龍茶麼，朕記下了，恰好朕也愛喝大紅袍，他日贈與愛卿便是。”

弘曆專注地望著和珅，直到將他的臉都盯得熱了起來：“錢灃......也隻能怪他行事過分張揚，遭人嫉恨。禦史的話語權雖大，上諫昏君，下察佞臣，可說到底也是最遭人嫉恨的......”

緊接著，弘曆又看向一旁的海蘭察，沉聲道：“你呢？也是來當說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