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進小屋也留了一張床榻,一方小幾。那床榻離地一尺不到,隻堪打坐行功。那黏濕的江南地盤,恐怕分歧適酣然高臥。白羽是冇有題目的,沈馨呢?
說罷估計了幾眼火塘,灌了一口酒,張口一噴,化作漫天炊火流霞。
白羽思忖半晌,明白那第二進的小屋,約莫是留給她和沈馨兩個女孩的。
白羽明白韓老頭的意義,心底暗讚了他獨到的目光,因而問沈馨道:“韓爺爺問你會放火麼?我們要把這泥地燒健壯。”
那樣的眼睛――是這場空前災害中獨一一點彌足珍惜的老練。因為年幼,因為強大,因為不成抵擋的運氣和終將離散的溫情。因為未知的將來和蕭瑟的現在。因為這一場場悲歡聚散下嘶啞的底色――蒼黃漸老的日暮,山野流蕩的薄霧,繁陰重重的古槐,和彤彤躍動的火焰。暖色彩的天宇將那一點篝火逼到一處,因而一刹時的震驚,驀地舔舐過柔嫩的內心。
此地離重兵駐守的中間營帳有一段間隔,離本來的小鎮也有一裡多地。情願來的人並未幾。大師都甘心擠在虎帳兩側,求一點彷彿不成企及又安撫民氣的庇護。擠不出來,也要各自抱團,將帳篷紮在一處。
畫好修建圖紙,挖坑就是見很輕易的事情……將四條土炕順著大圈一溜留好,中間桌椅按高矮胖瘦留出呼應的位子。
帶回沈馨的時候,陌寒徒弟正在找刀,亦或是――鍬?
再向下挖深一米。多餘的土,夯做泥牆。這間屋子也就完成了一半。
待大火收儘,土牆已被烤成一片堅固的琉璃牆壁。連帶床榻桌椅,都硬如盤石。劍柄敲擊在上,反而有金屬普通的脆響。
三個男人尋到的一處安息之地,竟然是一棵老槐樹――獨一差可告慰的是,這株槐樹是這片營地裡最長命的生物。粗大的枝椏彎彎垂下來,再漸漸撐上去,無聲中伸展出一天一地的枝椏。那些枝椏是蓬亂的,但是末梢卻和婉地寂靜在凍白的夏季裡。
――真不曉得這得是多高的溫度。竟然連著大火一併收去,降溫都省了。
――夏季裡冇有綠葉,蓬亂的枝條卻濛濛罩著一層綠意。那綠意隱在衰老的樹皮裡,反而催生出一樹興旺的朝氣。
韓老頭珍惜他那柄唐刀,隻用一截枯枝作筆,在被整平的泥地上勾畫房屋的表麵――
槐樹四周彷彿有一道土夯的遺址。不知是哪年哪月的屋子,留下這一道土牆的舊痕。日曬雨淋,也辨識不出曾經的表麵。但地上的泥土,卻細緻而堅固。用專業人士的專業術語來講――這是一層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