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見他動了動嘴唇，啞著聲音道：“孃親把我從一個婆婆手上買來，就叫我喊她孃親，我也不曉得她算不算是我真正的孃親……”

要他對著一懵懂孩童審案，李大人還是很有些開不了口的，隻能暗搓搓乞助於孟珩。

李大人最早回過神來，他抬起手邊驚堂木，剛想拍下去，卻又怕嚇到了孩子，忙又悄悄放下，有些不安閒地輕咳一聲，對著孟珩道：“孟大夫，接下來這……”

但是那少年卻還是一番波瀾不驚的神采，彷彿不管彆人說甚麼做甚麼，都與他無關。

因為從這隻言片語中已足以推斷出事情的本相。

“如此寒夏季氣，孟大夫還是保重身材為好。”倒是一道略有些降落的，壓抑著擔憂和彆的甚麼情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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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待買來之子，嫁禍給孟大夫，還唬著他們這群人陪她演了場自打自臉的蠢戲，的確可愛至極！

小孩聽了這話，倒是先點頭，而後又是一陣點頭，幾番下來，弄得世人都胡塗了。

看得世人一陣心疼。

定下罪行，將韋氏押入大牢，世人也跟著這場鬨劇的閉幕各自散場。

狸妖找到這男童的時候，小孩的狀況確切很差，所幸另有一絲活力尚存，由羅雲悉心安撫照顧，幾天下來，纔有所好轉，但是認識卻還是封閉狀況。

那便是他從不是一個喜好順勢而為的“見機之人”。

韋氏已經心如死灰。

邊哭還邊往孟珩身後躲，連連嚎啕道：“我怕……”

孟珩點頭一笑，他傾下身來與那男孩平視，溫聲開口道：“你可否奉告我，阿誰女人，她，對你做了甚麼？”他稍稍側開身子，讓出視野，叫那小孩能夠看到跪在一旁的韋氏。

卻見那小孩展開眼後一副茫然模樣，兩隻黑溜溜的眸子來回亂轉，似是被四周滿滿鐺鐺的人給嚇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堂下一片驚呼。府尹大人微微鬆了口氣。某一隱在人群當中的青年倒是一副淡然笑意，似是在為少年而淡淡地高傲。

好像悠悠洪鐘，直擊民氣底。

孟珩淡淡一笑，負手而立，篤定道：“隻讓這孩子本身說話便可。”

小孩眨了眨眼，看疇昔，但是這一看，卻竟是嚇呆在那邊，豆大的淚珠毫無預警地便撲簌撲簌往下掉。

卻見少年笑意輕淺，眼眸微眯，悄悄湊到那男童耳邊，似是抬高了嗓音般，用一種在場世人都深覺奧妙的聲音悄悄吟念著甚麼。

若救了，他也許就會被對方視作“見機之人”而歸入羽翼當中，不救，則會被對方視作打掃的工具，乃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階下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