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十四郎站在謝清墓前,紙張燃燒帶起的菸灰嗆得他喉間癢意又起。他掩唇咳得撕心裂肺,半晌勉強止住,夙來慘白的麵上已染上一絲薄紅。
“――侄兒,拜彆伯父。”
十四郎並不在乎“丞相”之言,隻淡淡道:“我應允過主公,這天下,終是您的。”
盛京是六朝古都。
屋內的燈亮了一夜。
十四郎對她做下這個承諾啊……
誰又說得準呢?
十餘歲時,佈局已久的他聯絡到對峙盜窟,將此盜窟摧毀,報了父母之仇。對峙的盜窟還算潔淨,人也豪放,他換上一身男裝去了那,化名“十四郎”,在內裡做個二把手,不鹹不淡地混著日子――爹孃已死,謝家無他親眷,倒不如寨子裡清淨安閒。
從長遠的影象中抽出身來,柳似笑:“是啊,十四郎你……從不食言。”
她從未想過……要甚麼皇位。清茶古書,已是畢生所求。
再也冇人傳聞過十四郎的行跡。
被壓在階下的沈庭忽而大笑:“哈哈哈哈哈……不必找了!”
伯父大人親啟:
夢裡的柳似,厥後成為了新朝的宰相。隻是總看謝雲崖不紮眼――大略是為了伯父罷。
多奇異,此前他從未見過安陽王一麵,可麵前的男人,與他夢中的安陽王,彆無二致。
如果冒然分開安陽王,未免過分高聳,幸虧這時謝家造反……真恰是再好不過一個機會。
當年被趕出京的不包含各家家主,安陽王沈庭留下了他們,想從他們嘴裡撬出更多的辛密好處。
――柳似就這麼被拐回了當時已是少年一言堂的盜窟。
茶杯重重砸在沈庭額角,鮮血混著茶水淌了他滿臉。
就是這時,她聞聲頭頂一聲輕笑:“小女人,哭甚麼?”
男人掩唇低咳幾聲:“盛京……”他眸色幽深看遠處古城,半晌,淡而無波一笑。
謝清腔調無波無瀾:“去找繡娘量量你現在的身材,改一改龍袍,明日上朝需用。”
“主公,可想要這天下。”
再聰明的少女,第一次殺人,也是會怕的。謝雲崖麵色冷峻回到帳篷,終究冇忍住捂著胸口做嘔。
蔣家追兵的扳談聲已模糊可聞,柳似卻如何也爬不起來,她忍了又忍,淚珠終究忍不住從眼眶裡滾落。
赫赫城樓巍峨峻肅,春季蕭瑟,城牆上血跡班駁。城下屍橫各處,護城河已是赤色滾滾。
是他罷。
他有些絕望,可又彷彿說不上很絕望。
“主公,可想要這天下。”
夢中,他回到六歲那年,看著父母被山賊砍殺在本身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