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聞時伸脫手，謹慎地移開虞卿手裡的書，轉而將本身的臉貼了上去。

“師尊，徒兒比來又有些睡不著了。”

可這般，修為又怎能進益呢？

————

指尖悄悄撚起虞卿發頂的杏花花瓣，有些嘶啞的聲聲響起。

他還記得師尊那日神采不似昔日暖和，神采有些板著，拽著他站到和他普通高的小杏樹麵前，一字一句。

顧聞時悄悄笑著，思路不由得飄回了十二年前。

他當時性子有些暴躁，一小我獨處時彷彿總能回到阿誰血腥暗中的夜裡，按耐不住地恨意滋長，總想修煉進度能一日千裡，早日手刃仇敵。

顧聞時定定地看著支著頭淺眠的虞卿，目光稍顯暗淡，透著隱蔽的愛與佔有慾，還異化著幾分巴望，鋪天蓋地地囊括而去，幽深地令民氣驚。

可我浮玉宮中人，向來是極高傲的，從不會妄自陋劣，如果二十年疇昔，以你的修為仍不能肆意手刃仇敵，便是白跟著我了。

那日，師尊方纔傳授給他些修仙界的根基術法，又將本技藝裡的好些本上好功法和好多個法器一股腦塞給了他。

顧聞時澆儘了壺中的水，乾脆坐到了樹下，苗條的指節撫摩著有些崎嶇的樹身，展起笑容，端倪明朗。

幼年的顧聞時整日看著這棵樹，緩緩定下了心境。

“顧聞時，修仙一事最忌暴躁，縱有靈泉灌溉，連樹木長成都需些年事，更何況你半路削髮修仙呢。

我知你心中藏著事，有些事情，也隻能你本身親身去做，因此恐怕蹉跎了光陰。

樹下站著一個男人，長身鶴立，肩頭綴著枝頭飄落的杏花，一頭烏髮儘數用玉冠束起，一襲青色衣衫勾畫出高大矗立的身影，端倪如畫，長得極清雅。手中握著一青色的琉璃壺，眉眼微垂著，當真地將靈泉水澆到杏花樹的根鬚。

這便是顧聞時，二十歲的顧聞時。

“不愧是我和師尊一同養的樹，近幾年的長勢真是更加好了。”

冬去春來，浮玉宮的院子裡多了棵杏樹，鬱鬱蔥蔥，枝頭綴滿了玉紅色稍泛著紅暈的杏花，輕風吹過期，在風中悄悄搖擺，散著清雅的甜香。

光陰荏苒，於修仙者而言，不過是閉了個關的工夫，十二年已過。

矮桌旁，虞卿穿戴一襲淺粉的衣裙，腰間繫著紅色的流蘇，裙襬層層疊疊地垂下，堆在桌角。發間未做甚麼裝點，一頭和婉的青絲垂在肩頸，一隻手握著書，另一隻手悄悄地支著頭，稍顯廣大的衣袖天然地垂下，暴露清楚的腕骨，明麗的桃花眸閉著，如鴉羽般的捲翹睫毛打在眼下，落下一小片暗影。精美的鼻尖翕動，呼吸安穩又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