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琴頓時就不想再問下去了。

長琴便坐在一株花樹前，落花拂袖，那與他說話之人倒是枕著雙臂伏於岸邊，要不是半截身子浸在水裡，連所披著的紅色衣袍也被洇得透了，這實在是個意態非常閒適的姿式。但他渾然不覺普通，彷彿在水中也可好眠，不過因要同長琴說話，方纔翻身坐正了，唯長擺淋漓，複又垂入水中，還沾著的數片纖薄花瓣為微濤一卷，便翻翻滾滾地，逐水遠去了。

見帝江臨時還冇有變出本體給本身看的意義，長琴方纔遊移地回聲：“……啊？”

孔宣方纔化形之時的一頭軟發還夠不到能夠劃一束結起來的長度，因而被通天摁著在頭頂紮了個特彆蠢的小發揪，跟著他的行動一晃一晃的，孔宣對此抵擋未果，隻能安撫本身也不會蠢太久的，等再長上一些就能擺脫這個髮型——這個統統萬花穀弟子幼年時都曾經曆過的惡夢。而現在通天看著在眼皮子底下晃著的發揪，想，也對，現在傻冇甚麼，等長大了說不定就好了呢……當然就會好了的。

通天展閱以後，不由笑出聲來。

通天將思路從六合陷落九州散裂，在搖落的星鬥之下其人狂歌長笑，日月倉促失容的末日氣象中抽回。他略靜了埋頭神，方引來棲於窗欞之上的紙鶴，落在他手裡的這一隻剛巧疊得七扭八歪的，竟然彆出機杼地安了四隻翅膀，一看就是孔宣的手筆，通天也不在乎，將要傳的話都說了，孔宣還高歡暢興地湊上來補了幾句，與通天一同看著紙鶴歪傾斜斜地飛起，目送它遠去。因為翅膀折得奇特，它飛得非常吃力，但還是驀地拍動四翼高衝起來，化作了靈光消逝在天外，通天一臉嫌棄地對已經站到了石墩上、正張著紙鶴消逝方向的小童道：“要不是它還挺應景，定然讓你拆了重做過，多寶如何教你的，竟然還能飛起來，也是本領。”

孔宣對勁地哼哼幾聲，權當他徒弟是在嘉獎本身了。

通天咦了一聲，幾步便跨出院中，將懷中的小孩往花樹之間的青石墩上一放，接過了那隻折得格外精美的紙鶴。前幾日長琴遊至了西南地界後，常常到得新的地頭纔會傳封信來，而這一帶的山與水連綴廣袤，南明疇昔便是須彌，遠接高天原，又連天山餘脈，英水注入虞淵。山川疊嶂，江水湯湯，各種景色一步一換，遊看不儘，腳程決不會這般快的，邇來訊息相傳也少，是以孔宣纔會這般鎮靜。長琴未隔幾天便又來信，隻能是碰到了甚麼成心機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