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接著喘了口氣,氣味奄奄地一句一歎道:“思來想去,除了敏兒你,我也不曉得能把寶玉拜托給誰了。我前些年便想著,兩個玉兒連名字都有一個字類似,想來是上天定下的緣分,非論是麵貌操行還是才情,都最相配不過,隻是兩個孩子年紀還小,我便也冇跟你提這件事,想著等孩子大些再談,一拖便到了現在。我也曉得,賈家現在的景況,若論家世,寶玉是配不上黛玉的了,可我們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也不必計算這些個俗禮世人目光。黛玉有你們如許一對父母,本也不必苛求夫婿的家世,隻要孩子本性和順能疼人,不是比甚麼都強?寶玉的性子你是清楚的,最是和順小意不過,他必然能心疼黛玉一輩子。我曉得你不喜好你二嫂子,可現在家裡的景況,容不得她對黛玉不好,你不必怕她給黛玉委曲受。便是你真的不放心,讓他們小兩口兒搬出去單獨住,乃至到林家住也是無礙的,隻要不是入贅林家,我老婆子定了他們就不敢反對。寶玉有甚麼做得不好的處所,你和半子儘管吵架經驗。可如果把黛玉嫁到了那等高門,夫婿便是對她有些不好,你和半子隻怕也做不得他們的主。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賈敏鬆了口氣,賈母年紀這般大了,她還真怕她這時候出了事,這實在是她所不肯定見到的。
賈璉心中如何不遺憾?隻現在說甚麼也是冇用了。早知本日,他當初不要畏難犯懶,再多努把力,往上考一考學多好,哪怕撈個小官做做,也能給子孫鋪個路。不過再一想,也罷了,若真有官位在身,此次事件隻怕冇那麼輕易脫身。休咎相依,大抵說的就是如許的環境了吧。
雖說這是賴家人造的罪,但賈家多少也得擔些乾係,因而這便也成了賈家罪惡簿上的一筆,並非大頭,卻到底惹得賈母大怒,彷彿賈家會落到現在這境地,就是這家子不知戴德忘恩負義之輩的錯誤。
迎春向來最是循分守時,端莊沉穩,現在卻會在這裡截住她,想來是有要緊事。
賈敏直覺心頭一把火燒得極旺,隻能深吸一口氣,壓著火氣對太醫道:“李太醫,我這侄兒乃脾氣中人,因著自小服侍他的丫環昨日裡辭工回家去了,一時想不開有些鬱結於心罷了,您老看著開幾副溫養的藥,我叫人給他煎了去便是了,還是我母親這邊最是要緊,她年紀委實大了,還請李太醫多多上心。”
笑話了,被寧侯府扳連她不氣病,混賬兒子丟爵罰銀她不氣病,反倒是女兒給她請太醫看病她給氣病了?冇這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