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螺頭上挽著簡樸的雙丫髻,繫著紅色頭繩,淡淡的眉毛微微蹙起,說道:“女人,梅家夫人來了,看起來,來者不善呢……”
一個小小的梅家就敢給她神采看,嫌棄她薛家式微。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待到他日,安知她不會展翅飛起,飛到他們隻能瞻仰的處所?
梅家夫人?寶琴在影象裡搜颳著有關這個梅家的事,逐步想起,那是她從小訂婚的人家。原本身為商戶人家的薛家是冇有資格與翰林梅家攀親的,但是因為薛太太,也就是寶琴的母親活著時曾經偶然中救了梅家的老太太一命。為表感激之情,由梅家老太太做主,將薛寶琴許給了他們家的嫡子。但是,自從薛家老爺和太太雙雙身亡,家業逐步殘落,且客歲梅家老太太又去世以後,梅家便垂垂透暴露了悔婚的意義來了。不久前梅家夫人到金陵來祭祖,曾經在郊野撞見了薛家兄妹一次。當時兩家人相會的場麵很不鎮靜,回到家裡來,薛寶琴還痛哭了一場。她的哥哥薛蝌,也氣得不可。
梅夫人道:“我這段光陰也聽聞了很多與你有關的事,其他的還好,唯獨占一點,實在令人難以忍耐。你一個尚未出閣的女人家,不好好的在家裡呆著,偏要出去滿大街的亂跑,這般拋頭露麵,成何體統?這就是你們薛家的家教嗎?”
薛寶琴神采清清冷冷,聽聞此言也不見肝火上臉,隻淡淡的問道:“不知梅夫人此言何意?”
寶琴,寶琴,醒來……
薛家的確是不如疇前那般繁華了,從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屋修建上就能夠看得出來。朱漆班駁,瓦礫衰頹。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棟大宅的骨架子還是在那邊傲然聳峙著,陳述著它曾經的光輝。
還冇等薛寶琴回想起與薛寶釵這個名字有關的影象來,門口流光溢彩的水晶簾子被掀起,一個身穿青色比甲和寶藍色棉裙,姿容平平的小丫環走了出去。那是她的丫環小螺,已經服侍了她兩年了。
薛寶琴見了前廳裡一老一少兩位打扮貴氣姿容平平的女客,淺笑著說道:“不知高朋上門,真是慢待了。”
八扇細棱格子門都大大的敞開著,初秋的暖陽斜斜的照出來,將湛藍鑿花的地板照出半邊亮色。屋子裡一色的花梨木傢什,清油上漆,露著木頭的原色,並不見繁華豪華氣象。薛家固然是販子,但不是發作戶,根柢還是有的。隻是從正麵牆上掛著的名家書畫和博古架上的珍稀玩物上能夠看出來,其深厚的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