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這才散去。
丫環婆子們清算了桌子。
他本來就模樣俊美,隻是並不常笑,如許一笑,倒跟驀地融了冰似的,暴露了更加誘人的內裡。
“走罷。”和珅出聲道。
和珅嘴角彎了彎,接過了酒杯,一飲而儘。
至於多麼惶恐之情, 便也隻要按捺在胸中了。
和珅捏住火摺子,就著黛玉拎著燈的姿勢,撲滅了燈內安排的燃燭,火光漸起,熱氣上升。不過眨眼的工夫,轉軸便動了起來。剪紙的影投在屏上,你追我趕。
黛玉多麼聰明,她心念一轉,驀地生起了一個不成思議的動機。
和珅這才挪了步子,緩緩跨進了門。
也更想起了, 暮年還在姑蘇時, 母親尚在。出了門, 便能瞧見那些高高掛起的花燈, 光影落在臉上, 連帶的母親麵上也不似昔日那樣慘白了。
怕是不便再多留了。
她的父親是一方大員,她的家屬乃是姑蘇王謝,她也是被捧在掌心自幼嬌寵的女人。
這時,黛玉回回身坐下。
黛玉返身,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遞交給已經踏到門外的和珅:“世叔既賀了我的生辰,我也該敬世叔一杯酒,不然便是不敬了。”
這時屋內靜得很。
“嗯。”黛玉低低地應了。她諦視著他,不知為何,竟感覺眼眶有些泛酸。
這一日,實在是個好日子。
第二十七章
“多謝……”黛玉的舌尖含混了一下:“世叔。”
固然已經分外謹慎了,但他的手指還是不經意地碰到了黛玉的。
劉全忙搬了個盒子出去。
她們一邊吃著,一邊吃了些酒。
他複又看向黛玉,道:“疇前見你時,你年紀尚小,隻怕不記得我了。”
反倒是黛玉這時更落落風雅些,她推開了一旁的紫鵑, 走上前來,指著那盒子, 昂首問和珅:“我能瞧瞧麼?”
連匠人都編造出來了。
賈政出聲道:“飯菜既要涼了,便叮嚀府裡重做一桌擺在院兒裡。這裡的便撤了吧。”
有丫環應了,忙傳話去了。
黛玉伸手將那盞燈拿了起來, 這會兒也想起了本身晨間說過的話。
莫非……
探春也笑道:“疇前冇見著人時,我還當他長得老相,一副難入眼的模樣。”
她從不希冀榮國府會待她們庶出的女兒好。
隻要窗戶開著,她便一眼能瞧見。
黛玉便瞧著他的身影,跨出了門去。
這纔將屋中臨時呆滯的氛圍突破了。
一屋子的人都看呆了去。
但和珅卻恰好瞥見她的麵龐,避也避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