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並不感覺和珅半點不給麵子，態度過分淩厲了。

隻聽得“砰”的一聲，他掌心那隻小巧的茶杯已經讓他生生捏碎了。

“慌鎮靜張成甚麼模樣？”賈政夙來好麵子，最厭憎在外頭亂了端方的人。

無他。

和珅又昂首看賈政：“說來員外郎也是黛玉的孃舅。榮國府乃是黛玉的外祖家。這番驕易欺侮，莫說傳出去要被言官參上一本……員外郎又如何麵對林禦史？”

那小廝倒是訕訕地點了下頭，但隨即又道：“寶二爺有玉護體，倒也，倒也尚好。”

和珅扯動嘴角，麵上更見了幾分暖色。

但正因為和珅這番話，句句都戳著人疼，賈政反倒不曉得從哪句挑著動手辯駁好了。

賈政胸口起伏，麵色烏青，恰好喉嚨裡哽著，說不出話來。

那裡……那裡容得旁人如許指責？

“再說一遍。”和珅道。

既然和珅都已經疏離地喊他一聲“員外郎”，賈政天然也不會再腆著臉去喚甚麼“致齋兄”。隻是他仍舊想不明白，究竟那邊獲咎了和珅？

一則不能留人話柄，二則不能獲咎了妹婿，三則，不能華侈了和珅這番情意……

“……甚麼？”賈政一怔。

隻是他昔日對這些瑣事並不上心，這時在和珅麵前被揭穿出來，賈政頓覺麵上一陣火辣辣。

和珅這才慢吞吞地坐了下去，又不複方才肝火澎湃的模樣，淡淡道：“此事本不該我來講，但林禦史既然早便交代過我，要留意黛玉一二。我便容不得榮國府如許欺負了黛玉。”

固然和侍郎常日對誰都端著笑容，但那也隻是看似暖和。這位和侍郎, 年紀悄悄，就能獲得今上賞識, 旁人花了十幾二十幾年才氣坐到的位置, 他一年就坐上去了。

和珅這才轉過甚來，直視賈政。

賈政微微喘了口氣，更加安靜下來：“說的是，致齋兄說的是。”賈政又換回了平常的口氣。

賈政不得不看向了一旁的小廝。

“致齋兄！”賈政低低地叫道，規矩而不失靠近。

他正待開口。

和珅搖了點頭，眼底更透出幾點寒光：“恐怕不大好啊。”

現在見了和珅五官冷銳, 氣勢淩厲的模樣, 賈政是連笑也笑不出來了。

他倒是真想手撕了榮國府。

叫他聽甚麼？

“是嗎？”和珅的聲音插.入出去，不鹹不淡的口氣，卻叫阿誰小廝感覺全部身子都嚇得冇了力量。

賈政還是雲裡霧裡。

賈政天然是心疼寶玉這個兒子的，畢竟榮國府的子嗣並不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