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坐在樹梢上,手指一下下地輕叩著枝條,撲簌簌掉落了一地的殘雪。
“現在固然解了禁,但這宮裡宮外的,另有誰肯聽我的話呢。賞花宴,臘月宴,怕隻怕隻要我們府裡的幾個姐妹,對著一樹的寒梅自說自話,連景兒都不該了。”
那份聖旨文縐縐的,加上梁大總管又捏著嗓子,江菱費了很大的勁,才模糊地聽明白了。那封聖旨的意義是,第一,她從常在的位置連跳了兩級;第二,那份聖旨裡明顯白白地寫著,封朱紫是因為性子好,封嬪是因為奉養南巡,育子有功……育……子……
漸漸地,一縷淡淡的梅花香飄散在氛圍裡,構造了第二場夢境。
梁大總管還在持續唸叨:“……賜玉快意一對,錦緞二十匹,釵環玉器各二十,其他諸器皿、古玩、書畫、琉璃等等,俱留賜雲嬪擺佈。著:禮部、外務府各處……諸人等,各有封賞……賜居承、長春宮,其他一概仍舊。欽此。”
“小主。”梁大總管又悄悄提示了一句。四周可都是人呢。
當時賈元春應允了。厥後一想,又是幽幽地歎了聲氣。
屋簷上傳來啪嗒一聲輕響,第二個夢境碎了。
江菱腦筋裡渾沌沌的,直到梁大總管走到她跟前,雙手捧著聖旨道:“請雲嬪接旨罷。”才驀地反應過來。她抬開端,望著梁大總管的眼睛,幾度想要開口,但現在人多嘴雜,有很多話不能直接問他,一時候便愣在了當場。
嬤嬤們兩兩相望了一眼,又各自地退了兩步。
嬤嬤們稱是。
但現在看小主的模樣,彷彿有點兒不對勁?
江菱展開眼睛,望瞭望內裡昏黃的天光,微微地喘著氣。
天空中仍舊飄著薄薄的小雪,宮裡宮外皆是一片喧鬨。
俄然內裡有人叩了叩門,是來給賈元春送燕窩的。
另一名宮女嘩嘩地在掃地,撇撇嘴道:“不是說要送到北靜王府裡麼,莫不是為了南安王世子?這一門一貴妃一王妃,即便是索相家裡,又或是明中堂家裡,也斷斷出不瞭如許的人家吧。我還傳聞呀,這回是想藉著北靜王妃的手辦事兒。不是說,北靜王妃曾是他們府裡的表女人麼?”
方纔締造的那一場夢境,破鈔了她很大的心力,直到現在頭另有些暈。江菱朝內裡望了一眼,夜色已經很深了,透著一絲一絲的寒意,應當是又要下雪了。她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想略微睡一會兒,但是如何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