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心疾……如何竟會染了心疾……這可如何是好……”哭聲伴跟著不知是悲是喜的喃喃自語聲，從寢屋裡傳了出來。是王夫人的聲音。江菱仔諦聽了聽，內裡除了王夫人的哭聲以外，另有兩三個低低的抽泣聲，彷彿抱琴，另有半年火線才被送出去的那兩個小丫環。

“娘。”賈元春攥了攥被角，悲聲道，“我一早便同你說過，萬歲爺內心門兒清，府裡的虧空、金陵的護官符、寧榮二府的那些肮臟事兒、另有內裡的那些鋪子……他全數都曉得。暮年對榮國府不管不顧，不過是因為事情冇有擺到明麵上，隻等著一個合適的機遇發作。我在宮裡住了這麼些年，從最後的才選鳳藻宮，到一起扶搖直上，超出惠宜德榮四嬪至封貴妃，連前後都要讓我三分，與榮國府何其類似！萬歲爺他的心是冷的，眼裡也是冷的，向來——向來就冇有——”

王夫人的哭聲停了一瞬，隨即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她來了好，來瞧瞧我們家女人，都成了甚麼樣兒了。清楚是兩個同命相憐的，卻恰好要鷸蚌相爭，為、為……”又是一陣上氣不接下氣。

現在她是住在太皇太後宮裡的，還從太皇太後那邊借了兩個女官。如果早晨她回不去，嬤嬤們必定會提早稟報太皇太後，也算是多了份兒保障。

很久以後，她才朝江菱望了一眼，笑道：“倒是讓雲……見笑了。”

賈元春再一次開口禁止：“娘……”

賈元春不再說話了。

江菱跟著彩雲來到賈元春的宮殿前，尚未進門，便聞聲了一陣哭聲。

江菱搖了點頭，道：“如果二太太本日喚我來此，便是為了這個，那恐怕是二太太多慮了。”

內裡的聲音變得小了一點，但仍舊是猶躊躇豫的：“便是……便是冇有動靜，太後那邊也冇有動靜，隻讓兩個女官過來送了些藥材。二太太，還需求稟報到太皇太後跟前麼？”

等江菱和彩雲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嬤嬤們才倉促地趕回了宮。

王夫人的神采倏然變了，一疊聲地問道：“冇有動靜？甚麼叫冇有動靜？這是心疾！”

明顯這個自稱心疾的主張，也是王夫人教給女兒的。至於背後另有冇有彆人，便不得而知了。

賈元春聽著不對勁，便攔了攔王夫人的話：“娘。”

王夫人指著賈元春，氣得說不出話來。

王夫人續道：“好了，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兒讓你到這裡來，是要同你做一樁買賣。貴主兒染了心疾，比你上回的傷勢隻重不輕。太醫們已將此事稟報到了太後跟前，隻等太後發話。我傳聞，你頗得太皇太後青睞？如許罷，你去同太皇太後說一聲，說貴主兒心疾頗重，隻怕過些日子就不成了，請太皇太後再給貴主兒提個份位，為皇貴妃，也算是給了貴主兒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