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拂去肩膀上的一片碎紙屑，又有點不安地喚了一聲娘。

抱琴捂著鼻子，連連咳嗽了兩聲，應道：“二太太的藥快熬好了。”

驅逐李紈的，是一塊被劈麵丟過來的腐臭木頭。

王夫人看看李紈，又看看薛寶釵，俄然又摔了桌子。

薛寶釵在隔壁院子裡找了一圈，冇有找到賈寶玉，這才俄然想起來，明天賈寶玉進學去了，剛好不在家。薛寶釵冇有體例，隻獲得院子內裡，找到那位粗使丫環，道：“你的力量大，還是你到裡頭去按著太太，餵給她服藥罷。我這胳膊腿兒的，實在是受不住了。”

粗使丫環道：“奴婢被賣出去之前，便已經傳聞過，府裡的太太有失心瘋，需得找個力量大的丫環來照顧她。可誰都冇說過，這二太太每日怨天怨地的，將一件事兒翻來覆去，覆去翻來，每天恨不得唸叨上三百回，這是小我都受不了啊。二奶奶不在院裡，奴婢又是個灑掃院子的，比不得抱琴等幾位女人。除了請大奶奶到跟前瞧瞧，哪兒另有甚麼體例？”

吼到厥後，連嗓子都沙啞了。

粗使丫環叉著腰，凶惡地瞪著王夫人：“太太，您這是又犯病了？”

李紈亦在中間道：“娘，您還是聽一聽勸罷。”

她們進到院子裡的時候，薛寶釵已經返來了。明天薛寶釵出門，是為了給家裡拾掇鋪子的。早前榮國府在都城裡，統共有二三十間鋪子，買賣甚麼的都有。但厥後家道中落，這些鋪子便一個個地關停了，現在隻剩著一間米鋪，一間雜貨鋪。

這凶暴的性子，倒是與王熙鳳如出一轍，乃至還更甚幾分。

那位粗使丫環道：“我可不是兩位奶奶，細胳膊細腿兒的，壓不住太太您。當年我在田裡犁地的時候，能舉起一整頭牛。太太，這藥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再這麼怨天怨地的，彆怪我到外邊請郎中來，照你的腦袋上紮兩針，讓你復甦復甦了。”

李紈倉促來到廚房，見明天輪值熬藥的人是抱琴。

李紈方纔也想過來勸，但聽到粗使丫環的話，卻止住了腳步。

這座府第裡一共住了十二小我，當家的老爺賈政，傳聞得了瘋病的太太，當家的二媳婦，另有寡居大媳婦，彆的另有整日裡不知在乾甚麼的二爺，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爺，再加上宮裡方纔放出來的四個宮女，另有一個婆子，一個方纔被采買返來的粗使丫環，再冇有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