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的丫環人手不敷,即便是打從宮裡返來的抱琴,也擔負起了熬藥的職責。方纔李紈說,府裡再冇有甚麼一等二等丫環,倒有大半都是真的。現在這府裡,根基甚麼人都不剩下,連襲人都乞假,回故鄉去了,寶玉和寶釵也不攔著。至於晴雯和麝月等幾個,亦都陸連續續地抱病,想要使喚,都使喚不了。現在唯有一個抱琴,還是勉強能用的。
李紈聞聲有人叫本身,又聽出是那位粗使丫環,便猜想,應當是二太太那邊又出了事兒。她安撫好賈蘭,走到院子外頭,問道:“如何了?但是二太太被驚著了?”
王夫人恨恨地,用力地將手裡的佛經一頁頁地撕碎,將它們往頭頂上一丟,大片大片的碎紙好像雪花,紛繁揚揚地灑落下來。她回過甚看著李紈,冷聲道:“你們來這裡做甚麼?”
粗使丫環叉著腰,凶惡地瞪著王夫人:“太太,您這是又犯病了?”
內裡的粗使丫環聞聲吼聲,又皺皺眉頭,往院子的另一邊挪了挪,抱怨道:“又在怨天怨地了。皇宮又不是府裡的院子,容得一個婦人揉圓搓扁麼?”可惜冇有人聽到她的話。
李紈嚇得連連退了兩步,避開王夫人的巴掌,又有些心不足悸隧道:“娘,這還是、還是等寶釵返來,再勸勸您罷。您需得記著,現在我們府裡,再冇有甚麼管家媳婦兒,也冇有甚麼一等二等三等的丫環了。您還是好好地養病罷。”李紈實在是有些怕了。
隨後又小聲嘀咕道:“自個兒惹了事,還拿二奶奶撒氣,算個甚麼呀。”
薛寶釵不放心米鋪的帳房,便趁著天兒陰沉,到鋪子裡查了查賬,直到晌午後才返來。
一時候三小我都愣在那邊。
“我都曉得了。”王夫人的神采有點猙獰,指著李紈,又指著那位粗使丫環,厲聲道,“你們誰都不奉告我,但我都曉得了。她現在是皇後,高高在上的皇後,對麼?你們一個都不奉告我!要不是明天早晨,我聞聲隔壁的寶玉和寶釵說話,現在還被矇在鼓裏呢。你們一個都不奉告我。”
王夫人紅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那位粗使丫環,又看著抱琴,垂垂地,便將那丫環的身影,與彆人堆疊了起來。她揚起手又想要打,卻被那丫環硬塞了一個勺子,道:“想打,也得把藥喝了。”
“冇用的東西!”王夫人聲嘶力竭地尖叫道,“我讓你們留在宮裡,是要你們跟惠妃疏浚動靜,將宮裡的事情稟報於我的。現在呢,現在呢!不但動靜冇有疏浚,反是你們自個兒捲鋪蓋出了宮!惠妃削封號,皇貴妃冊封為後,你們都是乾甚麼吃的,我要你們有甚麼用,有甚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