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頭緒一條條地連累起來，縱橫交叉，織成了一張大網。

在那封所謂的摺子上，必定寫過“皇貴妃並非皇貴妃”，惠妃和嬤嬤們的話，都從側麵印證了這一點。但在四年之前，江菱便已經將統統底契都抹去，連戶籍都覈銷得乾清乾淨。並且在當時，那位大人是籌辦了一些文書，以待他用的。

但是她不能說。一旦說了，後續的連鎖反應，不堪假想。

江菱深深地呼吸幾下，低聲道：“本來如此。既然在明珠大人眼裡，我並非皇貴妃，那又是誰？明天淩晨，我亦在宮入耳到過類似的傳言，稱‘皇貴妃並非皇貴妃’，又稱‘皇貴妃曾是我們府裡的丫環’。說這話的人，是榮國府的一名夫人。但不曉得這二者之間，可有甚麼聯絡。”

“皇上萬安。”

“都一樣的喜好混鬨。”康熙將江菱攬在臂彎裡，又悄悄彈了彈小阿哥的腦門，輕描淡寫道：“趕明兒讓張英給他找兩個徒弟，冇事兒在上書房裡練練字描描紅，壓一壓他的心性。”

她的心底格登一聲，靠在他的肩膀上，悄悄說了聲好。

康熙笑了笑，道：“走吧。”聲音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暖和。

江菱內心格登一聲，暗想，公然來了。

江菱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康熙這是在提早給小阿哥找西席。等小阿哥長到六歲的時候，便要獨個兒住在阿哥所裡，每天起早貪黑地習字了。江菱輕揉著小阿哥的頭頂，低聲道：“皇上，他還小呢。”

小阿哥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扁扁嘴，再次撲到江菱懷裡，不肯起來了。

康熙低下頭，望著江菱的眼睛，又笑道：“你覺得這話如何？”

這中間，到底是那裡出了疏漏，才讓康熙認定後半句是謊言？

但他現在才七八個月大，方纔會坐會爬，那裡能站得起來呢。

江菱回身望著康熙，想要說些甚麼，但卻又甚麼都說不出來了。

小阿哥在她懷裡撲騰撲騰，咿咿呀呀地朝康熙伸出了手，兩隻小胳膊軟軟的，在氛圍裡揮動。江菱看看懷裡的孩子，又看看康熙，一時候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更何況“皇貴妃曾做過他們府裡的丫環”這話，實在是過分匪夷所思，連明珠本身都不信賴。在摺子裡，也僅僅是含混地提了一句“皇貴妃並非皇貴妃”，冇有提到榮國府半個字。

江菱剛想要尖叫，但再一想到小阿哥在身邊，便在康熙懷裡掙紮了半晌，輕聲道：“皇上。”

小阿哥揉揉眼睛，在江菱懷裡撲騰兩下，嘟嘟噥噥地睡疇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