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半個多時候,賈璉約莫是罵夠了,纔回到榮國府,癱倒在前院裡,呈大字型躺在空中上,望著天空發楞。如果在實際裡,璉二爺是決計不會這麼乾的,他本人固然是個紈絝,但落下臉麵的事情,還是不屑於去做。朦昏黃朧間,他彷彿看到一個小廝,端著茶壺和茶盞,從遠處朝這邊走來。隔得遠了,看不清這位小廝的麵貌,但個子比他矮大半個頭,應當年紀不大。
事情公然如江菱所料,在元宵節後的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六,賈璉親身聯絡了幾個勳貴家裡的少爺,彈劾兩位王大報酬老不尊,乾與他們府裡的私事。王家在本年七月的時候,已經遭受過一場變故,王子騰貶謫,王子勝連降兩極,俱罰俸三年,直到現在都還冇緩過勁兒來。上回偏幫著賈寶玉,已經有點竭儘儘力的意義。現在賈璉鬨了這麼一場,直接把他們王家,從天國的第三層打落到了第五層。
直到這時,榮國府裡埋冇的衝突,才真正浮出了水麵。大房跟二房的爭端,王夫人跟趙姨娘之間的爭端,賈寶玉和賈蘭之間模糊的合作,李紈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賈探春……
江菱坐在高高的樹丫上,用富強的枝葉粉飾住身影,朝上麵望去。璉二爺的神采相稱氣憤,模糊另有些猙獰的扭曲,一腳一腳地踹著門口的石獅子,彷彿要將實際天下裡宣泄不出來的肝火,全都在夢境裡宣泄個潔淨。她想了想,決定還在呆在樹丫上,等璉二爺宣泄完火氣再說。
遵循老太太的說法,起碼要比及賈元春複歸貴妃位以後,才氣讓王夫人出來走動走動。要不然,王夫人在這節骨眼兒上,又整出些幺蛾子來,扳連榮國府上高低下陪她一起享福,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時候漸漸到了仲春,榮國府的不但冇有消弭,反倒愈演愈烈。
江菱道了聲是,端著茶盞消逝在賈璉的視野裡。在分開之前,她又成心偶然地說道:“方纔來前院兒的時候,小的瞧見王夫人院裡有動靜。二爺,您可曉得,這是如何一回事兒?”
江菱暗想,這薛王賈史四家,乾係可真夠亂的。
賈璉說到王家二字,神采又有些氣憤。
又過了兩三日,賈璉請老太太出馬,又把王夫人給訓了一頓。
賈璉揮揮手道:“送去罷。爺正煩著呢,冇事兒彆來折騰。快去。”
這裡是江菱的夢境,那些滾燙的茶水剛一入口,便成了溫的,賈璉倒是冇有出口訓她,更冇有像剛纔踹石獅子一樣,將她一腳踹出去。江菱低著頭,一身的小廝服色,滿身高低冇有一點兒本來的模樣,即便璉二爺曾經見過她,也完整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