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本來耷拉的眼皮子驀地一掀,瞋目道:“我隻問你,難不成分了家,竟連處宅子也不給你弟弟留麼!”
“這是甚麼事理!”不等賈赦開口,周大人已先一步嚷道。早在來前,林澤便與他說過一二賈家之事,隻說這賈家嫡庶不分,很有些尊卑不明的意義。可那也隻是言辭間不過略一帶過,併爲窮究。周大人千萬冇想到,以賈母這等誥命加身的婦人,竟能枉顧長幼尊卑,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頓時臉上就有些不多數雅。
“自分以後,不管誰好誰歹,或財發萬金,均不準爭競……”
“立分單賈赦、賈政,今奉嚴慈之命,恐往先人丁,日煩彆有爭競之端,故命將祖遺田產、房屋以及家中統統應分之物,除慈母養老以外,其他均而分之……”
此話一出,不說賈政驚奇,就是賈母也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下認識地看了一眼王夫人,見她眼中似有驚駭和對勁二色交叉,內心便瞭然了幾分。當下在心中暗罵:好個蠢鈍如豬的二太太,眼瞧著環哥兒有出息了,常日裡隔三差五的敲打敲打便罷了,竟是暗中又作了孽!
分炊的事件在賈政的高度共同下,不消半日的工夫便已包辦好。周大人卷好蓋了官府大印的文書,一一封裝好,再遞交給賈赦、賈政二人。末端道:“本官這就把這文書入檔,今後如有甚麼紛爭,儘管來官府查閱。”說罷,正要告彆。
賈赦忙安慰了幾句,這纔看向賈母,語帶哭音地說:“母親一貫疼惜二弟,做兒子的不敢置喙。隻是求母親看在我也是您親生骨肉的份兒上,多少給兒子留些顏麵罷。一個榮禧堂不值當些甚麼,隻是說出去被人聽了,隻覺得我們府上不顧尊卑,不分嫡庶,隻怕要惹來多少笑話啊!”
周留明玩味地斜睨了一眼賈政佳耦,唬得王夫人臉上神采大變。不等賈環答覆,便大聲喊道:“快來人,把環哥兒帶歸去。他魔怔了,滿嘴胡說八道,莫要鬨出甚麼瘋言瘋語來,平白讓人笑話。你們幾個,還不快把環哥兒帶歸去!”說到最後,已是言辭狠厲。
“嫡母不慈,禍害妾室庶子。草民寒微,隻怕等不及大報酬草民做主!”說著,重重地磕了叩首,目光清澈地看向周留明。朗聲道:“請大報酬草民做主,本日分炊!今後今後,草民原與賈家斷絕乾係,自此不再來往。”
隻是既然話都說出口了,天然也冇有收回的事理。何況賈赦早就對老太太的偏疼有了領教,打從封了角門後便一心過本身府上的小日子。若非是因著二房現在把個主張打到迎春頭上,他本不欲給他們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