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才聽賈母說到第一句,眉頭便已經皺得死緊。待聽完這一番說辭,心中早火冒三丈,隻瞪著一雙眼睛四周看了,怒喝道:“混帳,不知禮數的東西,這會兒定是惹了禍事躲起來不敢見人。來人啊,拿寶玉來正房說話!”
是夜,賈府燈火透明,賈母地點的上房更是人頭攢動。隻是,人數雖多,倒是落針可聞。王夫人、邢夫人站在一旁,探春現在已經出嫁,迎春雖被接回了大房,可今晚卻也被叫到了賈母的上房,與惜春一道兒站著,大氣未喘。
賈政這時已會過意來。
賈母見他們幾人吵吵嚷嚷,實在不像話。隻把手裡的茶盞重重一磕,“好好兒的日子,不說在薛家熱熱烈鬨的,反而鬨出這些笑話來,一味要人笑話。隻怕明兒個京裡就要傳遍了我們家禮數不周,管束不嚴的不對來。你們另故意機在這裡爭風妒忌,不怕要滿屋子人笑話!”
說罷,也不管賈母和王夫人的反應,獨自拉了跪在一旁的趙姨娘一同出了上房。
賈母見隻他一人,不由地冷了聲音說:“如何,我是人老冇用了,大老爺天然不必尊我,連我叫他來,他也隻當不知了!”
話音未落,門口便傳來一聲脆響。竟是寶玉被賈政的兩個小廝硬是請來了上房,堪堪才進了門,便見賈政臉孔凶神惡煞地向王夫人發難,一句話便要將本身“打死”,一時驚駭,竟是摔了脖子上的通靈寶玉。
賈母一見,趕緊舉起柺杖就要捶打賈政,嘴中罵道:“孽障,如何竟要打死他。他小孩子家家,那裡曉得這些端方。平素在家時,你莫非管束過他?還是悉心教誨過他?我曉得你是膩煩我護著他,也罷了,明日我便清算了東西歸去金陵,免得礙著你的眼!”說罷,又揉著心口喊痛,嚇得鴛鴦神采煞白,隻說:“寶玉也清算了同我一起歸去,我們爺孫兒倆都走,離了這都城方稱了你的心!”
寶玉這時已被襲人拉著站到了賈母榻前,賈母一手摟住他在懷裡摩挲,一麵見賈政已經告罪,便也不再發作。再看懷中的寶玉神采微白,到底是歎了口氣說:“隻怪寶玉一時惦記取三丫頭,去新房看她時,無妨衝撞了柳家女人。那柳家大郎也是個要強了,不由分辯便打了寶玉。不幸我的寶玉,好好的一小我兒,連嘴角都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