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夏季將過一半之時,沈愈與林如海談及林澤功課,不由地歎道:“公子聰明聰明,合該好生教誨方不有失他的天稟。況他脾氣最是暖和有禮,進退有度也是大有如海兄家風,隻可惜,我不日要上都城,恐今後不能再多加教誨他了。”
“如海兄,我倒有一句話要說。”沈愈悄悄地笑了笑,“不若讓公子同我一道去京都罷。”見林如海神采一怔就要說話,沈愈趕緊擺了擺手,“如海兄也不必擔憂,公子資質聰慧,正該多見見世麵。倘或一味死讀書,反而遲誤了他。如海兄,你想一想罷。”
林澤年事雖不大,但是身量卻比黛玉足足高了一個半頭。現在黛玉嬌嬌軟軟的身子伏在林澤懷裡,哭得淚珠滾滾,不一時,便將林澤胸前的那一片錦緞給濕了透。林澤撫了撫黛玉的鬢髮,見她哭得狠了,喘氣漸重,心頭一凜,悄悄地拉開了黛玉。
卻說,這二人因定下了林澤要隨去京都的事件,心中天然萬事放下。卻不知,林如海叫一個小廝往二門去告訴了林澤,叮囑他清算好行裝好隨時解纜時,卻因黛玉正在林澤這裡看書,一時這話被黛玉聞聲了,小小年紀的黛玉那裡肯依,隻含著淚就要往賈敏屋裡去。
林如海微微一驚,忙問道:“先生如何俄然要去都城,此前竟冇有聽聞。”
這話說得又酸又澀,白果聽了內心隻發笑。她也曾因自小奉侍大爺而想過這些個,隻是自打那一次被大爺冷喝了一頓,這心機天然也一併收了起來,再冇有想過了。現在聽得白芍陰陽怪氣地說著話,又見白芍眉眼間的神采,想必也存了這麼一段心機,隻想著:我和她自幼一起奉侍大爺,我是外頭買來的丫頭,她倒是府中的家生子。論得用,倒是她比我得用很多。我雖也想過如許的心機,隻是現在已經淡了,何況大爺年紀尚小,她年紀也不過和我普通大小罷了,如何這麼焦急了。又想著:我和她奉侍大爺也是一場情分了,不如提示她一二,免得今後被大爺發明瞭這些心機又要挨訓。
“先生說的那裡話,必能再見的。”林如海說著,內心卻想到那蔚陽書院的院長不曉得來信探過多少次沈愈的口風,都是想讓他回蔚陽書院教書管事,一番兄弟交誼就是他一個外人看來也很打動,何況沈愈。想來,若不是沈愈心性散淡,又兼之捨不得林澤如許的好苗子,恐怕早就歸去了,那裡會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