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蔚拍掌道:“那可好了。我常傳聞,揚州琴家技法新奇,與南京的大不不異,最可一聽。我原也想學的,可爹爹偏說甚麼貪多不爛,學了箏又學笛已是不該,再加一個琴,想學得好,用飯睡覺的工夫都加上怕還不敷,因而必然不肯。姐姐善琴,又是從的廣陵聲音,恰好合奏來聽。”
黃蔚叫她一擰,當時呆了。黃芊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說如何死活就看不懂這兩步的企圖。林姐姐也使壞,六mm倒幫了大忙。”
這邊紫鵑上前,道:“女人也勞了半日的神,不如屋裡歪一歪。”黛玉道:“我倒覺著還好。看外頭雨勢,怕一時不得歇,天也要黑得早。這會子睡了,早晨頂著大精力聽雨聲,又有甚麼意義。我看會子書就行。你倒碗茶來。”紫鵑無法,曉得不好勸,隻得重新沏了釅實的茶湯奉與黛玉。黛玉就將前些日章回送來的《綴裘》集子裡拿了一兩冊,在窗台下湘妃榻上坐了,把筆墨細細品玩。
黛玉聽她言語,想及那集子中公然不乏村俗野賤、纏綿旖旎,能動心移性、勾人神魂,不由得驚悚羞慚,忙道:“姐姐教誨,我記著了。今後定不再看。”
黛玉聞言,立時盈盈下拜,說:“多謝嬸嬸。”
青禾笑道:“我留意聽著呢,叔太太纔剛起來,正穿衣裳。女人這倉猝忙的一問,指不定又驚著了她。”
黛玉道:“可不是?現在被打回了原型。我還是早一步認輸,免得前麵被殺到丟盔卸甲,白白叫看了一次李鬼。”
黛玉這才清算去睡。次日,又一大夙起家,一麵叫紫鵑打扮,一麵打發青禾:“去看嬸嬸起了未曾。”
林黛玉未及答話,中間黃蔚先一聲嘲笑,道:“四姐姐是家裡下棋下得最好的,偏如許說,是用心笑話我們?不過是林姐姐不愛比強爭勝,以是分得出心。”拉一拉黛玉,悄悄說:“彆玩這個了,瞧四姐姐憋得嘴都歪了,怪嚇人的。姐姐熟諳樂律,這會兒內裡下雨,我們拿琴簫笙鼓來配雨聲,好不好?”
這邊洪氏到屋中,就瞥見林黛玉叮嚀紫鵑將《綴裘》集子收到箱子放好。洪氏笑道:“如何這遲早就清算箱子?雖說你父親就到了,凡是我們人還在這府裡,姑太太就不肯放我們離了身邊的。”
黛玉道:“恰是兩番遠行,融情入曲,稍稍補我技法陌生之漏。”
章太夫人聞信先是吃了一驚,說:“這屠光憲跟咱家三老爺是同年。年紀並不大,如何俄然就去了?可見世事無常。”因向王夫人道:“我記得他到刑部做郎官前也在大老爺手底下做過事,雖隻幾個月,倒是個得力的。現在竟可惜了。也不曉得他家老太太如何個哀慟。說不得,還是當即疇昔看一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