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摟著她,感喟道:本來我想,那賈家家世太高,子孫不學無術。馮紫英的品德太好。怕是看不上你。不過本日看來,你長進很多,竟然敢說敢做了。並且不卑不亢,分寸拿捏得好。敢情是個大智若愚的人。如許好,如許好!下個月初五,是你三叔的三十大壽,屆時馮紫英會到家中做客,祖母再嚐嚐能不能湊成你們的姻緣!”說完,她唸叨著:“但是那家小姑多,婆婆也很有端方。怕是你真的成為馮家主母,會刻苦。不過也比窩在這淮揚的小小空中好,何況黛玉也的確要個強勢的堂姐來攙扶。”
“衛先生談笑了。畫固然是死物,卻能流芳百世。不過人是活在現世的,也要為現世的生活著想。當然了,衛先生靠著畫吃喝不愁,足以羨煞那些鬱鬱不得誌的瓊林學子。但是到頭來,身處高位的還是那些學子。先生能夠富甲一方,卻不能造福一方,更不能造福天下。反而誤了芳華韶華,和這支生花妙筆,豈不成惜。”
老太太道:“舒兒幼年無知,出言不遜,還請衛公子不要見怪。”
憬悟不錯,舒玉決定扔個台階下:
“祖母,這是在見教呢。您說,如果衛先生討了個風韻絕代的師孃。卻不畫師孃畫牡丹,這豈不是暴遣天物?牡丹再如何國色天香,也比不上美人來的知情達理。起碼美人可覺得你紅袖添香,牡丹隻是開著供人玩賞罷了。”
衛若蘭偷偷打量著麵前的女子。固然早已瞭解,但是一年不見,這舒玉彤養得姿色更好了。真是眉如春柳,眼似秋波,明眸皓齒以外,彆有一種豐采。恰好她涓滴冇有神采。就算她在開打趣你都會覺得她是在正兒八經地說話。方纔那一席話,大要上在誇他的畫超脫凡俗,究竟上是諷刺他單獨吟唱《陽春白雪》,曲高和寡,下裡巴人非常不屑。不得久存,死物…衛若蘭的眉毛打告終,倘若說這話的是白丁,倒也無妨。但是說這話的是書香家世的蜜斯,或許是個精通詩畫的妙人兒,衛若蘭如何能不細細咀嚼這話中的涵義。
舒玉麵無神采道:“衛先生,久仰大名。”
噢,那您為蝦米笑的如此欣喜啊……
沈倩感喟道:“既然書兒是林家獨一的香火,我當然要好都雅著。再者你三叔不在家中,書兒她娘又是個愛子如命的;嫣兒又要我照顧,管束書玉的任務天然落不到我身上。不然讓書兒與嫣兒一起吃住,總比在彆處要好!再說,我隻是個婦道人家,將來有個甚麼三長兩短,書少爺又是獨子,不依托他還能依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