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還記得,林舒玉是個癡兒,連《三字經》都背不下來。不由得獵奇這等笨拙的女子,會如何寫字。不期靠近一看,灑金筏上幾行蠅頭小楷,寫得如美女簪花,非常娟秀,吃了一驚。心中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又憶起剛纔她將芊芊玉指放在嘴邊,眼帶乞憐的噤聲姿式。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卻有一種動聽之處。
洛蘭,喜梅都曉得她與沈渭的私交。喜梅上前安慰道:“蜜斯,我看阿誰馮公子是個好的。但渾身少不了公子哥們的紈絝氣。還是沈相公飽讀聖賢書的好。”洛蘭也點頭擁戴道:“我看也是。自古侯爵之家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而像沈家這類世代清貴,耕讀傳書的人家,做男人的老是能端方點兒。”
待字閨中,竟然被外男瞥見了。舒玉也冇了評詩的雅興。幾次向祖母遞去“辭職”的眼神,但是老太太假裝冇瞥見,這實在無語。小試牛刀以後,男兒們文思泉湧。破了三張花箋以後,馮紫英活潑起來。一首《唐多令》躍然紙上。起句已然是不俗,再看到中聯,世人都鼓掌喝采。最後到結句,世人不由交口獎飾。
衛若蘭笑道:“這不但是詩好,字也不錯。不過馮兄弟寫的是草書,就要不拘一格。凡寫字,有真、草、隸、篆四體之彆離。真、隸、篆書法貴在字形的端楷精工。唯獨草書全要揮毫如風雨驟至,方有龍蛇飛舞之勢。”
隔日。黛玉來看望“抱病”的林舒玉,還帶來了自鳴鐘一口,斛香三斤。傳聞這粉末放在爐中焚之,能夠百裡飄香。問來源,本來是璉二爺來看望賈敏時特地送的。賈敏本身又用不到,就分給了兩個女兒。黛玉向來喜好與舒玉分享好東西,便一起焚香玩弄自鳴鐘。香味淡雅清爽,舒玉非常喜好。可黛玉對自鳴鐘犯了難。
林舒玉這才放心。方纔不過略略一瞥,隻見馮紫生得風韻俊朗,清秀端倪。如漆的眸子靈動有神。著一襲玉色藍素羅袍,青圓領在上麵罩著,係一條碧綠絛,配玉玦,掛香囊。一身繁華不足而墨客氣不敷。細心想想,出世在期間冊封的繁華世家,這馮紫英也不過是個金絲籠中長大的嬌鳥,實在分歧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