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聞言也是一驚,她少有見到薛阿姨如此殺伐定奪的時候,心中有些迷惑,但甚麼也冇說。
香菱一愣,薛寶釵已經用手拍著她的肩,以示安撫,柔聲說道:“不若你先退下去吧。這件事情爛到肚子裡,再也不必提起。”
薛阿姨道:“認錯人?這又是如何說?”
屋子裡的幾個小丫環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都退下去了。
薛阿姨歎道:“你那裡曉得此中的關竅!聽你二舅母影影綽綽說,蓉兒媳婦兒原是極幼小的時候就接來寧國府的,名義上是給蓉兒當童養媳,實在又比蓉兒大了幾歲,和你珍大哥倒是比旁人走得更靠近些,也怨不得那起子嘴巴爛瘡了的小人們胡亂編排。偏生你哥哥醉中也胡言亂語起來!事情若不傳出去還好,如果傳出去,豈不是獲咎了親戚?隻怕這個處所也難住了。為今之計,隻要錯有錯著,對內裡隻說你哥哥看上了香菱,發了這麼一通脾氣,更和寧國府無關。”
“閉嘴!”到底是薛阿姨經事多,率先反應過來,惡狠狠地說道。
薛寶釵道:“雖未見到實景,但也可推斷個七八成了。母親若不放心時,我暗中把跟著哥哥出門的小廝叫過來鞠問一番,問個究竟。”
到了快掌燈時分,薛蟠才醉醺醺地回到梨香院。薛阿姨一看這模樣就曉得是吃了很多酒,先前親手做的小菜天然是派不上用處了,一疊聲地叫人從速籌辦醒酒湯,又叮嚀了熱水毛巾過來,親身為兒子洗拭。
薛寶釵本來覺得薛阿姨不至於非要對一通醉中胡話究根問底,誰知薛阿姨的神情竟可貴的凝重嚴厲,因而端的把跟著薛蟠出門的小廝叫過來,公然問出薛蟠見到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鐘。其他諸事小廝固然吞吞吐吐,不好明說。但是薛阿姨見慣世情,薛寶釵冰雪聰明,也都猜了個差不離。
薛阿姨見寶釵這番長篇大論說下來,彷彿也有些事理。她對寶釵夙來佩服倚重,又向來是耳根子軟的人,見寶釵對峙,也就罷了。
寶釵不忍母親勞累過分,也在一旁幫手,聽薛蟠嘴裡胡胡說著些醉話,本來也不當一回事,俄然間薛蟠建議酒瘋來,一轉頭瞥見香菱在中間手裡捧著水盆,猛地跳起來一巴掌打翻,指著香菱罵道:“你少跟我裝三貞九烈!你和珍大哥的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闔府裡都傳遍了,也幸虧蓉兒情願做這綠毛的縮頭烏龜!你弟弟跟你是一起貨品,我有甚麼不曉得的?不過是想摸個小手,親個小嘴,偏珍大哥擋在頭裡!又不是要入肉你,貳心疼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