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過,滿目皆白,靈棚之下哀哭聲不竭。秦宅的幾個故鄉人眼巴巴地望著秦鐘,為喪儀的各種瑣事來請他的示下。秦鐘從未想過本身稚嫩的雙肩竟要承擔如此重的擔子,一時候頭昏腦脹。
柳依依的話隻說到一半,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不要花。”她咬著嘴唇說道,“我想摸摸你的書。”
智慧兒望著她回身而去的背影,心如明鏡。敬酒老是比罰酒好吃的,明知脫身不得,乾脆做得乾脆些。到底還賺個雞蛋吃,不是嗎?提及來,王短腿佳耦已經算是人估客裡可貴的好人了,起碼肯用雞蛋紅糖養她。如果碰到彆人,亂打一氣,再不由分辯賣進窯子裡,她焉能有命在?
寶釵想著苦衷,心中正狼籍間,一抬目睹薛阿姨麵上暴露疲態,曉得她乏了,忙起家告彆,回房中拿了一件針線活,開端漸漸的繡花。
“你背的是《詩經》,我也是學過的。”柳依依抬頭說道,“我娘當年說,我的名字就取自詩經,是她親身取的。”
寶釵隻低了頭不說話,薛阿姨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偏你主張大,一心想著進宮進宮。如果混到像你師父孫嬤嬤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輩子嫁都嫁不出去,可就難了嘍。你常日裡說林女人好,你可曉得老太太想把她說給寶玉?隻怕她心中也是肯的,不然,父親剛過世就緊著回都城做甚麼?”
那書童頭也不敢抬,隻是說道:“外頭有要緊事,說是秦小相公的父親冇了。因大爺先前交代過的,特來請大爺的示下。”
薛阿姨道:“隻說讓我們遠著秦家的人。這真是老天有眼,先前秦鐘那般放肆,連你哥哥都敢欺負,老太太還護在頭裡。比及他姐姐身後,我冷眼瞧著,待他們家也是淡淡的了。現在他老子也死了,倒恰好出了一口悶氣。你哥哥又有甚麼好交代的,莫非還要給秦家弔喪不成?”
“不是閨名,是學名。”柳依依眼睛裡閃著倔強的光,“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你懂不懂?我娘還說讓我上書院呢!”
馬估客王短腿的家中。
“丫頭啊,把這碗紅糖水喝了吧。你才小產過,身子要緊。”王短腿的老婆手裡頭捧著一個碗,向著炕上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