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賈蓉公然去部裡領憑返來,靈前供用執事等物遂俱按五品職例。賈珍心對勁足,隻是尤氏始終稱疾未愈,來往誥命無人照顧,到底是一件苦衷,未免在麵上帶出幾分笑容。
尤氏這才笑著扶起了她,柔聲道:“我跟你談笑呢。我昔日是個甚麼脾氣,莫非你竟不曉得。待外人都那般好性的,竟會端的苛待你不成?你放心,我算定了老爺並無這個心機。何況就算他有這個膽量,也一定能成事的。他父親還在呢,我又怕甚麼。”
一時又叮嚀銀蝶說:“今後蓉兒再這般,隻莫要放出去。現在不比起先了,我們倒該關起門來過端莊日子纔是。”見銀蝶卻在發楞,又笑著說:“怎的?你也聽了先前蓉兒的話,認定了你家奶奶會被老爺休了,這會子就開端另謀前程了?”
賈蓉涎皮賴臉說道:“還是儘早作個防備的好。你若去了,可叫我如何活呢。”一麵說,一麵就往前頭湊。
偏生這日賈寶玉也在寧府,見了就問道:“明顯諸事都算安帖了,大哥哥還愁甚麼。”
賈珍對鏡自觀,見麵上倒冇傷到甚麼,這才放下心來,又問底下人:“可曾去請大夫了。”
賈珍和秦氏好時,本來是指天誓日,說過甚麼鴛鴦白首之類的話的,現在在興頭上被打斷,本來有些疑神疑鬼,聽底下人這麼說,反而惱羞成怒道:“莫非你們連這點子小事都做不好,早乾甚麼去了?一個個都是死人不成?還不滾出去!”
來升說:“老爺放心。”
賈珍氣得渾身亂顫,他素知賈蓉和秦氏雖是伉儷,但一貫相敬如冰,此次喪事出來,原也冇希冀他如何著,隻是這節骨眼上他恰好跌了一跤,不過想讓賈蓉出麵應個急,卻連人影都不見,當下一麵破開痛罵,一麵就要掙紮著起家。
都總管來升見了忙一把按住,笑著勸道:“老爺休要煩躁,畢竟身子要緊。小人曉得老爺是焦心外頭的客無人照顧,小的也慮到了這一層,來前先出去看了一回,外頭的客人都散的差未幾了,剩下的幾個,由那府裡的二老爺陪著說話呢。”
賈珍這才漸漸說道:“方纔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來了,我特特托了他,花了整整一千兩百兩銀子,纔給你捐了這麼個五品龍禁尉的官職,又高貴又麵子。一來喪禮上風景,二來你也有個出身。明日你且換了吉服,先去部裡一趟。”賈蓉忙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