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寶珠見瑞珠撞柱而亡死了,就曉得她的心機,是怕今後受賈珍尤氏兩個的折磨。寶珠本來聰明些,她見賈珍以孫女之禮斂殯瑞珠,倒有了體例,瞅準個機遇一徑跑到賈珍麵前,隻說秦氏身無所出,乃甘心願為義女,誓任摔喪駕靈之任,已是盤算了今後久居寺廟的主張,猜想如此這般,賈珍尤氏決然不好非常難堪她的家人。賈珍公然歡樂,遂了她的意,命人皆呼蜜斯,她便按未嫁女之喪,在靈前哀哀欲絕,心知此生至此已了,隻求家人麵子。
急得寶釵直說:“哥哥莫非忘了我們薛家的祖訓?我們端莊是做買賣的,在商言商便可,何必摻雜在這裡頭?成了當然是一本萬利,如果一時竟不成,豈不是……”
寶釵隻得低頭不語,薛阿姨見寶釵這個模樣,想起她前些時到處為母分憂之情,不覺又把語氣放和緩了些,道:“你因年紀小,有些事情不曉得。這也不是你哥哥新近鼓起的,你父親活著時,原也是這般的。”
賈珍被她這一聲提示,轉過甚來,複又想起秦氏常日向他告狀說尤氏之惡,加上這要緊關頭尤氏裝病之事,心中肝火又起,冷冷說道:“恰是要知會你一聲,現在你病著,我身邊無人服侍,決意把佩鳳、鳴鸞兩個提了上來當妾,等你病好了,就把這事給辦了罷。”
正在這當頭兒,剛巧賈珍烏青著臉,大踏步走了出去。慌得尤氏姐妹避之不及。賈珍也知尤氏在這節骨眼上藉端不出,必是裝病,隻是礙於麵子不好戳破,現在氣沖沖一徑走來,本來是要給尤氏點色彩瞧瞧,待到看到尤二姐、尤三姐麵貌,隻覺比尤氏尚要鮮豔幾分,和那秦氏比倒也不差甚麼,不覺半邊身子又酥又麻。
尤氏嘲笑道:“我嫁過來這幾年,把個兒媳婦像婆婆一樣供著,事事都是先儘著她的,老爺還說做的不敷。現在她一時去了,合該鬆快鬆快些。何況你聽聽老爺都說的是甚麼話,說阿誰女人死了,長房裡就滅儘無人了,明顯是不把我當人看!既如此,誰想摒擋誰去摒擋,我何必往前頭去討人嫌?”
連薛蟠聽了都感覺不當,他素知賈珍和秦氏之事,心中歎道:想不到珍大哥竟是這般癡情之人!
此時尤氏飾辭犯了舊疾,歪在床上不能理事,尤老孃並尤二姐、尤三姐兩個妹子正在床邊勸她。尤老孃先勸道:“你一個管事的大奶奶,上頭又冇有婆婆管著,又有甚麼氣不順的?現在她死了也死了,你何必跟一個死人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