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家的本來隻是在二門外乾粗活的婦人,現在在寶釵部下做了幾個月,卻垂垂曆練出來了,說話間倒比疇前精乾了很多,笑著回道:“女人說的自是正路。親兄弟,明算賬。起先我們鋪子裡也是這般做的,每月月尾跟商行結賬,向來都冇有耽擱過的。隻是從上個月我們家商行都由甚麼馮大爺舉薦的人領受了,再進貨就不輕易了。”
那聲音愣了愣,抱怨道:“你說話不算話!說好了要常去看望香菱的,如何這很多日子提都不提?先前我還道是風聲緊,怕官府清查出甚麼蛛絲馬跡來,現在連你母親也撂開手不管了,怎的還不去看她?”
那聲音順著寶釵的話頭細想,隻感覺大有事理,不由得驚怒交集,恨聲道:“既然如此,你還由著她到鄉間去住?你就不怕她住不風俗,你就不怕她受人欺負?你……你安的是甚麼心?”
那聲音非常氣急廢弛道:“你現在倒是越來越硬氣了!我想出聲就出聲,不想出聲就不出聲,你能奈我何?”
這日恰是端五節前後,寶釵叮嚀故鄉人在前院請鋪子裡的伴計喝酒吃肉,又聽陳義家的代兒子回些瑣事,不過是絲綢代價上漲、店中存貨眼看脫銷等事。寶釵聽了就問道:“我們家綢緞莊裡的貨,向來是由商行從江南調劑的,現在仍向他們進貨就是了。隻是有一樣,叫他們仍然按平價開了票據去,雖都是我們家的本錢,卻也分個明白。”
冷不丁一個高聳的聲音在寶釵耳邊響起:“你是不是忘了甚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