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若論筆墨才調,釵黛二人當為其中俊彥,見她們都這麼說,也就罷了。唯有湘雲另有不甘之色,不解道:“我倒不明白了,如果有這等才調卻不消出來,又和衣錦夜行有甚麼彆離?”想了想又道:“偏我不是個男人,我如果個男人,這做學問就是閒事了,任誰也批駁不得。倒比每日裡學些針線烹調的活計,到底利落多了!”
寶釵聽到秦小相公的名字內心就是一格登,顛末薛蟠跟秦鐘那麼一鬨,她如何不曉得秦鐘暗裡裡做的活動,想來寶玉既然和他甚好,豈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更加對這些麵上光鮮的所謂天孫公子不屑起來。
寶釵又問道:“先前你們說的那傅女人,但是那傅秋芳?”
厥後幾日寶釵忙著把手頭買賣重新移交回薛阿姨,連王子騰之女王映華蜜斯建議的詩文宴會都未插手。聽湘雲、探春幾個返來講,宴會非常熱烈,除諸貴女外,另有很多朝廷誥命、天孫公子都來恭維,甚麼北靜郡王妃,西寧郡王世子夫人,襄陽侯夫人,南安郡王的孫子,錦鄉侯的兒子,保寧侯的兒子,林林總總,說了足足有十個八個名字。探春又死力讚北靜郡王妃姿容風儀,說竟是平生罕見。
誰知這日黛玉探春等人走後,薛阿姨就跟寶釵籌議,說想要把探春說給薛蟠,道:“我冷眼旁觀了這些日子,三女人倒是個有見地的,模樣好,品德也是不俗,言談才調樣樣出挑,身子骨也結實,想來是輕易生養的。雖說有個外號喚作玫瑰花兒,脾氣大一點,性子短長一點,但你哥哥那性子,恰是要討個如許的娘子,方能管住他的。”
林黛玉卻說道:“這話說的有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如果拿著這個去沽名釣譽,倒是俗了。我們又有誰是要憑著這個才調的名頭去爭名逐利的人?”
寶釵也滿麵含笑答覆:“母親還是疼我的,這幾日待我甚好呢。”
探春點頭道:“恰是呢。這位傅女人傳聞是通判傅大人的mm,這幾年在都城裡是極馳名的,果然不負才女二字。隻是傳聞她年紀也不小了,屈指算來這一兩年也該出嫁了。”
薛阿姨到底是在大宅門裡餬口了幾十年的,人固然有的時候在大事上胡塗些,未幾時卻也就想明白了關竅:王夫人當然是賈政明媒正娶的正頭夫人,實則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垂垂得寵了。現在在賈政麵前得寵的恰是探春和賈環的親孃趙姨娘。趙姨娘是家生子,目光見地有限,麵貌雖不俗,辭吐舉止卻上不得檯麵,在這府裡頗不受人汲引,但賈政卻愛煞了她,常常宿在她房中,她行動有了差池也常設法迴護。王夫人和趙姨娘勢成水火,早成了賈府裡心照不宣的奧妙。薛阿姨是王夫人的親mm,卻趕著求娶王夫人仇家生的女兒,這豈不是打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