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聞言,也實在遊移了半晌,繼而揚眉而笑,向著薛阿姨言道:“我等閨中女兒,恪守婦德,最在乎的是一個心字。像書裡頭那等女子,雖日日在繡樓之上,但一顆心早就跟人家跑了,這纔是有辱門楣;我雖偶有外出時,但也隻為照顧我們家的買賣,心機是正的,恰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何況我們雖是皇商,到底也是商戶人家,原比不得公侯府裡的蜜斯,若為了這個束手束腳,豈不是失了我們商戶人家的本分?”
說的薛阿姨也笑了:“那裡有女兒家這般說本身的。你聽聽這口氣,那裡還像是個閨閣蜜斯,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說來也奇特,你小時候那般調皮,現在竟這般懂事了,可見是老天爺不幸我命苦。如果你哥哥有你一半懂事,我這輩子也就再冇甚麼遺憾了!”
寶釵雖是如此說,心中到底是不安的,見薛阿姨臉上猶有不覺得然之色,忽又想起一事,笑著說道:“若說我這些日子裡頭出門,十次倒有八次是為了哥哥的事情。當日裡母親是如何說的?不過是替哥哥分憂罷了,何況連易釵而弁這類特彆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呢,母親當日也是在前麵催著說同意的,說出了事固然替女兒兜著。現在也請擔待一點罷。”一麵說著,一麵將頭靠在薛阿姨肩頭,膩在她懷裡。
寶釵道:“母親不必擔憂這個。女兒自當極力安慰哥哥。”心中已在策畫,聽秦氏所言,彷彿她本家已倒,即便薛蟠不肯去和秦鐘賠罪,猜想也冇甚麼大礙。固然賈母和王夫人都被瞞著,但冇有不通風的牆,這類動靜又能瞞幾天呢。不過這幾日艱钜罷了。
薛阿姨本是有些芥蒂的,恐怕寶釵說本身昧下她的嫁奩,又怕寶釵不肯乖乖將那些財產交回,端的翅膀長硬了,離開了本身的轄製,現在聽她肯應允,已是了結了大半苦衷,至於戔戔一個綢緞莊,固然綢緞是他們薛家發財的成本行,但這處財產處所並不大,滿打滿算不過千兩銀子的本錢,如何肯放在心上?當下滿口承諾,和顏悅色道:“如此也好。隻是你又不愁銀錢,到底彆勞累過分。何況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孩子,到處瘋跑也不大好。”
薛阿姨素知王熙鳳在榮國府權勢滔天,何況又是本身的親侄女,那裡肯為不相乾的人冷淡了她?忙笑著說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不免聽風就是雨的。我是過來人,眼裡看得逼真,那鳳姐平素固然也和族裡的這些小叔子、侄子說談笑笑,實則內心頭隻要璉二哥一人。若說是挑逗老司塾的孫子,用心害死他,決然冇這個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