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聞言慌了神,回家後不免麵謀於寶釵,寶釵傳聞了也不由得感喟,道:“現在之計,也隻要往寧府走一遭了。若還是為這點子小事就不肯罷休,這個處所倒是難住了,還是早早預備著搬出來為是。”
一言未畢,薛阿姨已經叫道:“寶釵,你且不要說閒話。你鳳姐姐這個主張甚好,你待如何?”
當日寶釵晚餐後仍覺心境不寧,複往賈府裡尋幾個姐妹說話,和迎春下了一局圍棋,盤麵竟是大敗,迎春惜春都道驚奇,惟探春都看出端倪,在一旁笑道:“弈者,謀定而後動也。寶姐姐本日卻心浮氣躁,可見這棋輸的不冤。”惜春聽了也歎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想要獨善其身,竟是不能的。”
王熙鳳微淺笑著說道:“姑母何必問我?現現在放在麵前的現成人兒。”
薛阿姨對勁道:“這個天然。她畢竟要叫我一聲姑母的,做姑母的要她辦點子事,那裡有推讓的事理?寶兒,今後莫說母親不疼你,母親又何嘗不怕你受了委曲!”又說:“我那大哥過世的早,我原說鳳哥兒冇父冇母,怪不幸的,隻怕這輩子就如許了,想不到一轉眼,她成了賈家的兒媳婦,人又爭氣,討了老太太的歡樂,現現在當著家,多少麵子氣度,隻盼著寶兒你將來出息,能如她這般,也就不枉你父親母親疼你一場了!”
薛阿姨一個暮年孀婦,本不愁生存,投奔賈府隻為有個依托,聞言不由得大哭,又道:“我何嘗不知要去寧府上賠不是?隻是那邊的人都是小輩,要我如何拉得下這個臉?”又哭著說薛蟠也是一樣冇運氣的:“明顯是對方不是多些,憑甚麼要蟠兒去寧府裡賠不是。可愛情勢比人強,隻怪蟠兒命不好,冇個好姐妹嫁到好人家罷。”
薛阿姨忙問究竟,王熙鳳方指著寶釵說道:“除了寶丫頭,那裡另有更合適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寶釵說道:“前幾日我來看姑母,告彆時候正都雅見一個姣美的年青相公從廊下顛末。我還迷惑著此人是誰,怎的這般麵善,卻又不怕生,直接今後院裡闖。悄悄探聽了才曉得,竟是寶丫頭出息了,扮作男裝在外頭走動,怪不得眼熟至此。即便如此,何妨命寶丫頭仍舊扮作年青公子,往蓉大奶奶跟前一討情,不比甚麼都強?”
寶釵佯作聽不見,推了棋局,辭了三春姐妹,又往賈母處而來。此時秦鐘早已被送回秦家療養,寶玉卻膩在黛玉房中同她談笑,見了寶釵,臉上卻有些訕訕的,不過說了幾句閒話,忙告彆去了。寶釵也不睬會,留在黛玉房中跟她講了一會子話,俄然說道:“隻怕幾今後我去不成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