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忙在旁低聲笑著安慰:“這也是她的境遇緣法了,半點怪不得人。本來我們瞧著林女人都要同寶二爺結婚了,恰好遇國喪家喪,少不得要擔擱幾年了,雖說她年紀小,擔擱得起,但到底費些周折,故而心中都顧恤她。現在比起寶女人來,倒是榮幸多了。”
那王夫人是元春生身母親,雖在元春幼年時候送她入宮,但母女情分猶在,何況王夫人在賈府中的職位有一半皆是從元春而來的,如何不驚?她愣愣坐在那邊,由著賈璉在她身前痛哭流涕,好半天賦回味過來,確信並非是聽錯了,她那為她帶來無數光榮的女兒元春就這麼去了,當下如五雷轟頂普通,嘴巴張了張,手一抬,想說幾句話,卻俄然間麵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倒。
而林黛玉則不然。她一貫心機靈敏,一葉落便知天下秋,早從賈府分歧平常的氛圍當中發覺出些甚麼來了。正在這時,寶釵俄然遣了人過來送信,言說叛黨禍起之時馮家被涉及,本身幸而脫得大難,現在隱姓埋名,叫黛玉不需理睬世麵上有關寶釵罹難的傳聞。賈府宅門頗深,因闔家都在為元春的事情哀思,有關寶釵罹難的動靜就未曾傳到此中來。此事黛玉本不知情,現在聽得動靜,為寶釵捏一把汗之餘,更替她歡樂。因國喪的原因,本來的賜婚自是要脫期了。再加上寶玉的親姐姐元春娘娘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料得賈府中人也無人故意機提起此事。黛玉心中倒非常舒暢,惡感覺比先前好了很多,隻是這般心機,不敢與彆人說知。
王夫人抱怨底下人做事不消心,好好的東西白白糟蹋了的時候,王熙鳳還笑著開解,說府裡的人見慣了好東西,那些霞影紗、蟬翼紗的都成堆放著,收不過來,那裡有暇理睬這些麻布孝服?實在賈府如本日漸坐吃山空,入不敷出,滿打滿算也不過留了幾匹霞影紗充場麵,但王熙鳳這話說的美意頭,王夫人聽了隻感覺有麵子,笑吟吟揭過不提。
王熙鳳便和王夫人商討著要重新趕做一批素服,王夫人那裡故意機管這些小事,早應允了,又叮嚀著王熙鳳要邃密些,休要在這上頭出了忽略,王熙鳳自是應了。
一時候,全部榮禧堂裡悲聲不竭,但聞抽泣之聲。賈政心中雖不安,卻還想勸著賈母放憂寬懷,又支支吾吾表示著說憑女子燦爛門楣到底不算端莊本領,將來還賈家還需走科舉這一條路纔是,賈母不等他說完,已是劈臉蓋臉將他怒斥了一頓,忙低頭不敢多說甚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