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賈母、王夫人、王熙鳳等人麵麵相覷。姑蘇的慧娘隱姓埋名住進賈府,這類事情隻好瞞外頭的人,她們這三位賈府內宅裡的當權派又如何會不曉得其中詳細啟事?
寶釵今後就在孫穆家住了下來。姚靜恰是炙手可熱的紅人,縱使薛阿姨不懂事,想認賬,王夫人和王子騰夫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如此作死,不過幾天,薛家賬房就親身送了銀子、田莊諸物過來,當著寶釵的麵交割明白。寶釵問黛玉的那份如何措置,薛家賬房一貫是佩服這位大蜜斯的,又顧恤她的遭受,恭恭敬敬答覆說,已是同賈母房中的鴛鴦女人交割明白,由她收著了。寶釵素知鴛鴦做事安妥,是賈母身邊少有的無能之人,這才放了心。
誰知方纔走出去,便見小紅悄悄走上來報說:“方纔刺探得動靜,本來太太這般急著將我們家女人嫁人,不為彆的,就是為了奪我們家女人的嫁奩。薛大爺指著這嫁奩做聘禮呢。太太曉得我們家的下人多是方向女人的,就不敢張揚,隻是悄悄請了王家幫手說合,把我們都當死人亂來呢。事情都快成了,我這才收到風聲。”一邊說時,一邊頓腳感喟,對於薛蟠要結婚的事情被瞞了這麼久,非常不安,過意不去。
薛阿姨隻感覺她養了寶釵十幾年,憋屈了十幾年,直到此時才占有了絕對的上風,心中暗喜,談笑間將個繁華之家管家太太的風采儀態做了個實足,笑著說道:“薛家的家事,不勞外人操心。這位女人請回吧。你私闖民宅,如果我當真起來,早將你送到官府去,問一個罪名,這丟人可就丟大了,再不然,我使仆人把你亂棍打了出去,女人你又有甚麼臉麵?”
寶釵想到此處,不顧母女乾係已絕,複又歸去,向著薛阿姨言道:“女兒曉得母親想替哥哥娶了桂花夏家的女人。還請母親三思,夏家的女人,斷乎娶不得……”
這等深宅貴婦是最眼高於頂的,若非慧娘小小年紀就得了翰林院一班學士追捧,王夫人又如何會在請她進大觀園的時候親身做主寫了帖子,賈母又怎會在去櫳翠庵品茶之時有說有笑。她們尚要高看妙玉一眼,想不到妙玉這麼個脾氣孤介、不應時宜的人卻俄然提出要插手寶釵的酒宴,不免震驚萬分。
姚靜忙拿他言敷衍之,寶釵也隻是笑笑不說話,孫穆多麼樣人,向來不能人所難,料得她們兩人之間必有策劃,也未幾問,心中開闊,又素知這兩人皆是本身嫡親至愛之人,更不會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