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明顯對姚靜成見頗深,嘲笑道:“她那般誣告你,你竟然還敢請她為家裡人醫病?如果有個甚麼三長兩短,又該如何是好?”
故而寶釵雖未明言,卻悄悄已經鑒定,姚靜身上,怕是也有些奇遇的。若不是她自家也重生了這麼一回,對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她必然躲得要多遠有多遠,千萬不成能像現在這般處之泰然。故而對黛玉有所坦白,卻也是為了她著想。
賈母見說到這份兒上,隻得怏怏地命寶琴去了,暗裡裡卻同邢夫人抱怨說:“寶丫頭攀上了長公主殿下,這些日子倒是更加張揚了。我不過心疼寶琴,阻了那麼一阻,她便說出一大堆話來壓我。想當初,她方纔來的時候,一副殷勤小意的模樣,到處留意,不時在乎,連一個下人都怕獲咎了去。當時你們都說她好,獨我一眼看出她不過是藏奸。現在倒是如何!”
寶釵忙解釋道:“不是我想跟她暗中有牽涉。隻是我師父,就是疇前我父親活著時,為我請的教養嬤嬤,一貫非常照拂她。一日為師,畢生為師。我莫非還能同她翻臉不成。更何況,她的醫術確切高超。此次琴兒哥哥不遠千裡,帶著母親進京,原也是存了請她醫病的心機。”
恰是因為姚靜有這等本領,寶釵才常常容忍她犯蠢,乃至對本身頗不友愛。現在姚靜屢受波折,漸有痛改前非之意,同寶釵乾係大為和緩,故而寶釵纔敢提出要她為寶琴母親診治。
實在賈母閱儘世事,這話原也不能算錯。醫者望聞問切,一來要看家學師承,二來這也是多年堆集方能有所成績的事情。多少人家的家傳醫術是傳兒不傳女的,女先生又能學到多少外相?何況女子活著,主持中饋,籌劃家務,各種瑣事纏身,又要奉養婆婆,奉迎小姑,為夫君開枝散葉,那裡有很多時候堆集這醫術上頭的經曆?
寶釵冷不丁聞聲黛玉這般問,不覺嚇了一大跳,遂將常日裡說與人聽的言語拿來敷衍:“未曾呢。想來這類事情,總要講個緣分。緣分未到時,卻也是急不來的。”
寶釵心中暗想,姚靜對本身各種討厭,常常不憚以最壞的歹意猜測本身設法,卻對黛玉好得很,彷彿是神交已久,常常變了體例刺探黛玉的平常起居。倘若姚靜曉得黛玉竟會說出“亂棍打出去都嫌便宜了”的話,不知又該作何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