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寶釵親身言明途徑,車子載著世人七拐八拐,竟駛入城北的一條衚衕裡。此地間隔榮國府不過一二裡地,街麵喧鬨儘是過往行人,冷巷當中卻極其僻靜。在冷巷的絕頂,一家小黑門上貼著一張“招租”的紅紙。
鶯兒在旁看到兩人這副神情,不由得“噗哧”一笑。
黛玉雖是靈慧無雙,但是自幼不問銀錢之事,那裡曉得這買賣場上的活動。故而竟信覺得真,笑著說道:“既是如此,不若寶姐姐尋上一處宅院,出讓於我,如何?”
兩小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癡癡對望著,隻感覺心中有千種言語,都冇法開口,一時竟是呆了。
她這純粹是信口胡扯。時下雖屬亂世,問田買舍蔚然成風,然若希冀從中賺取差價,縱使放上十年,隻怕還不如拿了這本錢去做一宗小買賣生息的銀錢多呢。一來時價穩定,刨去中人傭金、房契稅錢等,利潤微薄,碰到不好的年景,或許還會虧蝕;二下世人購置家業,但是大手筆,不定拖拖遝拉,左看右看,拖上一年半載,若急著用錢時,隻怕孔殷間出脫不得。故而京中富商雖多,極少有靠倒騰農家為生的。隻不過,未嫁的女兒家冒然這般購置宅院,多有不當之處,一時之間難以分辯明白,寶釵恐黛玉心中迷惑,故而胡亂拿些話塞責。
寶釵點頭道:“這些日子你更加憊懶了。說說看,究竟是甚麼戲,讓你把我們兩人給編排上了?”
寶釵怕她寬裕,轉頭嗔了鶯兒一眼,問道:“我更加把你們這些人寵壞了。林女人在這裡,你笑甚麼?”
氣得薛阿姨在前麵揉著絹子罵道:“疇前我看她還好,這幾年竟是被鬼迷了似的,常常乾出孤負我心腸的事情。這如果傳將出去,於女人家的名聲可不好聽。”
黛玉一驚,細細咀嚼這話裡頭的意義,隻感覺模棱兩可,晦澀難懂,急著詰問道:“方纔你說甚麼?”
黛玉忙笑著說道:“這是甚麼話?莫非姐姐還未出園子,就要忙不迭跟姐妹們劃清邊界嗎?昔日裡我們多麼親厚,你也待鶯兒如自家親人普通,現在竟是連笑也不能笑了嗎?”
黛玉本來見她麵露驚奇之色,正在想該如何得償所願,俄然見她迴轉過來,且言語利落利落,心中歡樂,道:“如此就更好了。我自是信得過你的目光。另有一樣,說好了在年底的利錢裡扣,可不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