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這地頭,天子腳下,三教九流,能夠硬生生闖出一片六合來,馬道婆又怎能是輕易被人拿捏的主?
因前街不知何故堵的短長,寶釵和鶯兒張嬤嬤繞道綢緞莊後門,卻發明那韓家公子早已經坐在綢緞莊中喝茶,等了她有一會兒了。
寶釵一愣,尚未開言,陳義家的已經在內裡叫道:“大膽!我家女人豈是你能呼喝的?”
寶釵見黛玉為寶玉之病失魂落魄,心中非常不忍,一口承諾會揪出那禍首禍首來,隻教黛玉放心,但是待出得門來,冷風一吹,便復甦過來,曉得此事打動不得,需得謹慎行事。
陳義家的不明就裡,還笑著勸道:“女人常日多麼通透,這時候怎地去請馬道婆?她雖是寶二爺的乳母,隻怕這時也不頂用。倒不如……”被寶釵淡淡看了一眼,忙賠笑道:“是我老胡塗了。我這就去。”
既知馬道婆等閒獲咎不得,她動的倒是以財帛拉攏她,請她高抬貴手的主張。畢竟財帛可通神,何況薛大女人最不缺的便是財帛,隻是孔殷之間,又從何動手?
寶釵卻恍若未聞,隻顧交代陳義家的:“我也不求他們和馬道婆有甚麼友情,隻求做其中人,從中說合,銀子甚麼的好籌議,隻要能救得寶兄弟和鳳姐姐的性命,也就是了。”
寶釵忙道:“這倒是我胡塗了。倒健忘交代小三子,這筆錢走的是私賬了。鋪子裡前些天剛簽了一單大買賣,那裡有很多餘錢?”一邊說,一邊叮嚀鶯兒道:“事不宜遲,你且隨我去鋪子裡走一遭。將銀子早早付與那馬道婆,告終此事也就是了,何必令人牽腸掛肚?”
寶釵道:“其間金子成色不等,若兌了銀子,隻怕一千兩銀子另不足,我們且送到鋪子裡,要小三子早與那馬道婆,催著她救人纔是正理。”
是,宿世裡寶釵是傳聞寶玉和鳳姐之病,是趙姨娘教唆馬道婆作為,還影影綽綽的傳聞是用了甚麼紙做成的青麵白髮鬼。但寶釵一無實權,而非官差,冒然闖進她的宅院,那叫私闖民宅,倘若報官,一時卻拿不出甚麼證據,隻怕還會被她反咬一口。
寶釵聽這言語裡多有似是而非、不儘不實之意,不免有些驚奇。鶯兒卻麵帶憂色道:“錦鄉侯韓家?豈不是先前向女人提親的那家?現在他既然堵上門來,倘若女人不見,吵將出去,還不曉得生出多少事來。倒不如三言兩語打發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