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間隔，昔日以我們相互的技藝不過幾個起落，本日卻走得萬分艱钜，每一步都在成百上千隻奔騰的鹿蹄、鋒利的鹿角間求生，當我超出他用鹿屍堆成的樊籬，落在他身側時，我和他的眼中都有淚意。

一旁的侍衛首級當即回道：“是，共有八個侍衛被鹿撞死，張景、劉大山……”

我立在樹端，居高臨下地看著統統。

“去病，你……為甚麼？”此時此地，我不好說他胡塗，可他此事真做得胡塗，他要李敢死，這冇甚麼，可他不該用這麼蠢的體例。李敢是大漢朝的堂堂貴爵，家屬世代效力漢朝，他如此射殺李敢，遵循漢朝律法也是極刑。

李敢大喘了幾下，眼中儘是感激，麵色固然慘白得可駭，但神情卻很安靜。看到他的安靜，我本來的幾分躊躇散去，一點兒都不悔怨作出這個承諾。

李敢猛地狠惡咳嗽起來，嘴裡的血不斷湧出，他拽著我的手：“金玉女人，求你……求你……”

我一麵替他順氣，一麵道：“我明白了。我剛纔模糊看到一個女子打扮得和我一模一樣，鹿群奔馳的混亂本就讓民氣煩意亂，血氣湧動，殺意萌發，何況去病事前已被公孫敖激起肝火，他在遠處隻看到身影，再加上你之前就想殺我，那日早晨我們撞破你和李妍時，你又動了殺念，以是去病急怒之下就射了你。”

他的手冰冷，我的手也變得冰冷。

趙破奴向我叩首：“如果末將再快點兒，或許關內侯能夠活著。”

他合上了雙眼，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右手的食指緩緩挪動，手簌簌顫抖著，卻仍然掙紮著想做完一件事情，抖了一會兒，手終究停了下來，一動再不動。嘴邊的那絲笑，凝固在殷紅的赤色中，透著說不儘的苦楚哀痛。

劉徹沉默地在原地走來走去，一麵是大漢律法和後代千載的名聲，一麵是霍去病的性命，就是一貫被人獎飾為睿智的大漢朝天子也頭疼萬分。很久後，他麵色帶著怠倦，問道：“聽聞本日另有侍衛不謹慎被鹿撞死？”

與我們焦炙的神采相反，立在世人以後的衛伉看向霍去病時，眼中似帶著模糊的笑意。

必然要平靜，必然要平靜！金玉，如果你要去病活，就必然要平靜。連著說了幾遍後，我跳下樹，向趙破奴跑去。

劉徹緊握著拳頭在地上走來走去，焦心腸等著軍隊來，一麵怒問道：“究竟如何回事？李敢如何了？”

遠處趙破奴、複陸支、伊即靬帶領著全部武裝的軍士隔開鹿群，向我們衝來的鹿數量銳減，我們的箭也剛好用完，霍去病順手扔了弓，用刀砍開衝撞過來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