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想伸手扶我，快觸碰到我的臉頰時，又同時愣住，頓在了半空。霍去病側眼看向九爺，九爺眼中因我復甦的高興退去，儘是苦澀，臉上倒是一個暖暖的笑，手拳成拳頭，上麵的青筋模糊跳動，一寸寸地縮回了手，突然回身推著輪椅向內行去：“我去命廚房籌辦一些吃的。”

我站在原地，遊移地想著，卻甚麼都想不起來。轉頭處一片烏黑，火線卻有暖和的光芒和阿爹、於單。我忍不住地又向前走著，阿爹一臉淒傷，冷靜無語地看著我，他的神情震驚了甚麼，腦筋裡滑過一個恍惚的麵龐，又一個恍惚的麵龐，他們也會如此淒傷？

去病一起隻是悄悄聆聽，唇角卻一向抿著笑。我看到他的笑意，不由也笑了。去病的表兄弟雖多，可冇有真正靠近的，霍光對他的密切，大抵是貳內心暗自巴望過好久的東西。

他打匈奴隻是為了從小的一個胡想，開端時應當也為隨之而來的高官厚祿、長安城內盛極一時的尊榮而歡暢過，但伴跟著越來越高的官位、越來越大的權力，他的天下不再僅僅是打匈奴，而是垂垂墮入長安城的鉤心鬥角中。乃至，跟著皇子們的長大，從而後，有能夠疆場越來越淡，權力圖鬥的龐大無聊將越來越重。

回到去病的宅邸，馬車還未停穩，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已經快步跑著迎出來，一起大呼著“大哥”，聲音中儘是欣悅。看到去病正抱著我要下車，他忙幫著打起簾子。

……在木棉樹空位上坐上一陣，把巴雅爾的心機猜又猜……北麵的高粱頭登過了，把巴雅爾的背影從側麵望過了。東麵的高粱頭登過了，把巴雅爾的背影從前麵望過了……種下榆樹苗子就會長高，女子大了媒人就會上門。西麵的高粱頭登過了，巴雅爾把我出嫁的背影望過了……東麵的高粱頭登過了，巴雅爾把我出嫁的背影從前麵望過了……

夜深人靜時想起，手心會俄然冒盜汗，感覺本身真是大膽，如果統統出了不對，去病曉得本相後會諒解九爺嗎？可當時為了孩子，竟然全都冇有去想這些，隻一門心機惟著我的孩子絕對不成以被帶入阿誰冇有陽光的宮廷，也絕對不成以成為鉗製去病的棋子。

說的是早晨，霍去病卻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顛末石府的湖麵時，沿著湖岸的鴛鴦藤已經將近開謝，冇有紅色，隻要金燦燦的黃，雖未幾，但裝點在一片綠色中更加顯眼。霍去病目光掃了一圈後，冇有神采地抱著我穿行在鬱鬱蔥蔥的鴛鴦藤間。我頭埋在他頸間甚麼都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