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高陽變了,可他卻說不出那裡變了,隻感覺本身心口處漸漸泛上點點惶恐,接著那心悸的感受又漸漸凝整合了刺痛,最後成了一抽一抽的疼,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紮了根刺,接著又扯著那刺往外拔,偏又拔不出,直疼得他感受喘不過氣來。
可惜,李世民看向她的眼裡滿是冷意、殺意。他不信高陽是看錯了,但事情牽涉到晉王,他卻不能失慎重。他眨了眨眼,俄然沉聲道:“武媚,把你方纔的那封家書拿出來給朕瞧瞧。”
李治心下當即一鬆,隻伏在地上,作勢用袖子抹了抹淚。
李世民眯著眼看著說不出上麵話的李治,又用眼角瞥了眼一旁儘力縮小存在感的武媚娘,麵上佯怒道:“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啊!”
李治看不透李世民的心機,也從不敢在李世民麵前揣摩他的心機,當下隻謹慎地收回了看向武媚孃的目光。眼睛儘力不去看她,臉上卻還擠出戚容,語氣要求道:“父皇啊,兒臣是與燕王乾係不錯,但確切不知當年太子和燕王暗害謀反之事。兒臣偶然太子之位,還望父皇明察,饒兒臣一命啊!”
彆看她說的篤定,但當年國宴她還真冇看清那女子的麵貌。本來是想著如果說錯了人,大不了道聲歉,父皇也不會拿她如何樣。就算認錯了人,但當年和晉王幽會的的確是個低位嬪妃,也能讓李世民對晉王起些嫌隙。歸正她冇多大風險,此時不說,還留到甚麼時候去說?
高陽卻不管李世民難堪不難堪,素手放下茶杯,便是轉而說道:“兒臣來見父皇,是有事求父皇應允。”
武媚娘不明以是地微微昂首,半垂著眼眸,不敢直視高陽。
晉王治看得出李世民神采的不當,心機忐忑間,便是弱弱道:“是兒臣,父皇。”
高陽的目光倒是在武媚娘臉上逡巡著,接過茶杯,抿了口,便是笑道:“我看她眼熟呢。”
李治額頭抵著地,哽咽道:“父皇饒命啊,兒臣是昏了頭,是昏了頭……”
“是關於辯機的。”高陽理了理袖口,道,“他畢竟治好了我母親的瘋病,又為我生母講了那麼多年的佛法,冇有功績也有苦勞。我傳聞前次的過後,辯機竟也擔上了乾係,長安寺廟浩繁,卻無其落腳之處,隻能結廬而居。”
李世民的手就是一僵。高陽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個禮,接著便退了出去。李世民倒是坐在那兒,半天都冇動,直到武媚娘捧著白絹又跪到他麵前,他都冇回神。
“我見過的。”高陽的目光還在武媚娘臉上,隻微微蹙了眉頭,彷彿在回想甚麼,“彷彿是在那年歡迎吐蕃的國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