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伸手攤開了那身衣裙，又在底下見到了一整套的頭麵。她看著內裡華貴的金簪，伸手將紙團揉成細條，塞進了此中空心的簪身。

“誰受得了每天被人盯著？你派了多少人每天盯著我？一每天，自我出宮，我就每天緊著弦。隻要想著我的一舉一動，和誰說了幾句話，一天睡了多少時候，吃了多少東西，都被人盯著，我內心就煩躁地想殺人！”高陽已經破罐破摔了，她連死都不怕了，還怕甚麼？

那身紅裝實在美，傍晚房府的燈火映在上頭折射出無數光彩，愈發襯得高陽膚如凝脂，好像神女下凡，長長的衣襬就鋪散在身後，跟著高陽的腳步，拖出了一地雍容。李世民固執高陽的手一起出來，無數人的眼睛盯在高陽身上就挪不開了。

長孫皇後看了眼高陽，也端起了酒杯：“本日乃是端陽縣主與房家次子的婚宴，本宮在此祝新人白頭偕老！”

李世民也是一愣，一時冇弄清長孫皇後這是甚麼意義。

見狀，高陽便是嘲笑了一聲：“可那是你的人，你是誰？天子！你要盯著我，我就得忍著。就是養隻鳥雀，也冇誰不時盯著它吃喝的！我呢？每次進宮，你倒是滿臉慈父麵孔地體貼我起居呢，我是聽一次，內心就得忍一次氣！”

李世民看了眼上麵喜宴旁站著的房遺愛，目光在他胸前的大紅花上一掃，便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皇後，接著便是朗聲道：“今兒雖不是朕嫁公主的日子，但也是喪事啊！”他端起酒杯，轉頭看向房玄齡，道：“玄齡啊，朕還得再把掌上明珠留個幾年，你可彆怪朕啊。”

李世民終究忍不住了：“父皇是體貼你……”

但是，高陽還是不動。她不想換上，她恨不得拿把剪子把這身衣裙鉸了。馬車裡沉寂得很，半晌，她纔像是重新把握了思唯一樣，俄然鬆開了攥緊的手。手內心，是方纔阿誰侍衛塞給她的一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