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同寧左寧右兩兄弟說好的帶他們去京窯玩，故拿了忠國公府的牌子，一大早就出發了。京窯在城郊，馬車一起顛簸，顛得何湛身子架都快散了，上馬車以後，他神采就極差。幸虧進了京窯，寧左寧右由徒弟領著去做陶瓷，何湛就在他們背麵跟著，冇事就坐下來喝喝茶水，倒也輕緩了很多。

何湛寫了一個多時候的字，從楷書換成行書，再換成草書，心機卻越寫越亂。他袖子上不慎沾了些墨汁，方纔換了件兒袍子出來，就見小桃紅捧著盤子從南閣子外出去。

小桃紅將碗端到何湛麵前，沖天的苦味隻竄進何湛的鼻子裡。他忍不住地今後退了一步，說：“我不喝。”

寧晉渾身一震，抬起的小臉煞白，他不敢信賴三叔會說出如許的話。他如何能說出如許的話？

何湛回身回到房間裡，咣地合上門。門帶出去的風竄進何湛的衣袖中，肩膀上的傷疼得愈發短長。何湛心亂如麻，他走到桌邊倒了一盞茶水，也不知怎的，那茶杯不慎滑脫手，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寧左寧右紛繁點頭，兩人衝何湛略施小禮就下去了。

“福全，彆跪著了，送兩位少爺去配房。”何湛出聲支走福全。

何湛跟著他們出去，內裡落日已緩緩斂去光芒，唯留天絕頂的一點金光，天氣垂垂暗淡。方纔被遣出去的福全和寧晉雙雙跪在南閣子前。寧左瞥見寧晉還是活力，但想到何湛已經承諾帶他去京窯，萬一再出甚麼幺蛾子，讓他連京窯都去不了，那豈不是虧大了？寧左隻狠狠瞪了寧晉一眼，忍著怒拉寧右走開了。

小桃紅從福全那邊傳聞了何湛罰寧晉的事。她跟這孩子相處了大半個月，小桃紅也曉得了寧晉的出身，自知他是個命苦的。三少爺平日裡有把寧左寧右兩兄弟當寶貝疼著，寧晉打了寧左，三少爺活力也在所不免。但左不過都是小孩子之間的衝突，將寧晉趕出府，未免有些太絕情。畢竟是三少爺先將人從清平王府要出來的，現在趕他走，寧晉這麼小的孩子還能有彆的去處麼？

“即使三叔再討厭我，也不該輕賤本身的身子。”

“得，您彆寒傖我。小孩子想來玩玩，總得有小我看著。”何湛品了口茶，抬高聲音問張南，“比來可遇見甚麼好東西冇有？”

何湛感覺此次毫不能心軟，咬咬牙，道：“要走要留，隨你。倘若你要留在府上，吃穿用度不會虐待了你，但彆再讓我瞥見你。”

說罷，寧晉回身跑出南閣子，消逝在何湛的視野中，獨留何湛端著藥碗在空中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