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遠曉得，沈約怕是委曲上了。也是，莫名其妙被人提出這麼在理取鬨的要求，這還是沈約乖，等閒地忍下去了。

沈約停頓了好一會，他冇問為甚麼，乃至都冇有多加思慮。他把那抹味道嚥下去，牙齒咬住那處傷口，疼痛反而帶給他勇氣。雙手摸到床沿，脊背挺直，站起來的過程固然有些搖擺，卻果斷非常。

顧寧遠安撫般悄悄拍他的背，翻開被子把沈約放出來，又捲起沈約的袖子，褲腿，果不其然，膝蓋和手肘處一片烏青，在沈約白淨的皮膚映托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我出去的時候，你就在窗台上，”顧寧遠頓了一下，聲音繃緊，“我不曉得你在乾甚麼，卻嚇了一跳。你每天從一樓走到二樓，曉得這裡有多高嗎？是這張床高度的多少倍？從床上掉下去最多摔傷了腿，那從窗台上掉下去會如何？”

顧寧遠就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沈約雙手圈著膝蓋，微微低著頭，他的聲音裡還帶著些委曲，那是悠長被寵嬖過後才氣生出的一絲埋冇起的嬌縱。

他想，是不是明天那樣對待顧無雙讓顧先生活力了，不肯意理睬本身了呢？

沈約當時想，如果顧先生能再像疇前那樣對本身，他甚麼都情願。可真當顧寧遠哄著他，把這件事解釋清楚，沈約又感覺委曲。就像孩子對待寵嬖本身的人，總忍不住恃寵而驕。

可天氣本身完整暗下來，屋裡又冇有燈，即便有燈，沈約也看不見。

沈約恍然大悟，手卻還是慢吞吞地縮歸去，萬分不捨的模樣。

顧寧遠排闥出去的時候恰都雅到這一幕，沈約實在是瘦，天生的吃不胖，此時探身在窗台外像是輕飄飄地要跌下去。顧寧遠心頭一跳，三步並作兩步，把沈約從窗台上抱下來。

經驗孩子得狠心。先讓他在小事上疼的狠，今後纔不會犯冇法彌補的大錯。

可顧寧遠當真要走的時候，沈約才反應過來，本身頂多算是一個福利院來做客的人，又有甚麼資格呢？

顧寧遠曉得他在鬨脾氣，停動手上的行動，籌算去浴室打一盆熱水替沈約捂一捂，再塗上藥。可顧寧遠一回身，還冇分開床邊兩步，沈約俄然掙紮著爬起來，一隻手緊緊抓住顧寧遠的衣角。

沈約站在椅子上，大半個上身都探在窗台上，他的手上捧著一根長長的樹枝，長滿了翠綠的嫩葉，那是從窗戶間隙間偷溜出去的。

沈約還是不說話，隻是把臉埋進顧寧遠懷裡，像是委曲極了。

“你不曉得，可我曉得。我真是怕你從上麵掉下去，沈約，你又知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