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泱進得廟中,隻見院中地下和廟堂裡都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他們身上的衣物都差未幾襤褸,也分不出哪些是乞丐哪些是流民,有些在太陽地兒下曬著,麵泛菜色,雙眼緊閉,不知是死是活,有些則躺在陰濕的牆根下,身下隻墊了幾根爛稻草,形狀甚是慘痛。
朱時泱從鼻子裡“嗯”了一聲,意味不明:“另有呢?”
陸文遠說這話時放大了聲音,是對著全部城隍廟裡的人說的,是以很多人聽到後都紛繁睜大了眼睛,轉頭去看門口的衙役。朱時泱見本身挽救了這麼多人,剛想對勁,卻聽遠處有人進步了聲音問道:“那你們是甚麼人?”
這晚是他們在河間府逗留的最後一晚。用過晚餐,君臣三人都聚到了朱時濟房中,朱時濟的房間最靠近院中的水塘,比彆處風涼,但招來的蚊蟲也多。朱時泱不堪其煩,乾脆叮嚀將門窗都掩了,本身坐在榻上搖摺扇,搖了半晌,忽又將摺扇“啪”的一聲收了,道:“你們都過來講說,對這個湯宗成,朕該當如何措置為妙?”
朱時泱微皺著眉頭向四周掃視,目光過處,四周的流民乞丐紛繁點頭。朱時泱這才發覺,這些流民和乞丐雖穿戴襤褸,臉上身上也臟兮兮的,但精力卻還算不錯,並不像是被囚禁苛待過,先前本身感覺他們慘痛不幸,許是疇前對哀鴻的印象先入為主了。再細心看看,遠處的牆角裡確切架著幾口大鍋,流民們的手邊地下也都擱著破碗,有的碗裡還盛著剩下的吃食。
朱時濟和陸文遠在他身後互視一眼,苦笑的同時,不由為皇上這與日俱增的慧黠心機而感到些許欣喜。
朱時泱當真聽著,微微點頭沉吟。
陸文遠麵露難色道:“這……請皇上恕臣不知,此次出宮臣並未將官員考覈記錄帶在身上,是以無從查起。”頓了頓,見朱時泱神采陰沉,趕緊在地邊跪道:“臣瀆職,請皇上降罪。”
三人一起上群情不定,實在摸不準湯宗成是個如何的人了。若說他是好官,那他這些天來欺上罔下,恭維阿諛,公開作假是如何回事?若說他為官不仁,那流民和乞丐對他獎飾不已又是如何回事?
那人點頭笑道:“這位公子,你可錯了。知府大人並非像你們想的那樣,我等也不是被囚禁在此,而是誌願前來的。”
朱時泱點頭稱是。
湯宗成惶恐道:“是是,皇上經驗的是。微臣對不起百姓,對不起皇上和朝廷的信賴,微臣實在該死,現在微臣已然曉得本身的錯處,隻求皇上能給微臣一個戴罪建功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