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闈不覺得意,淡淡笑道:“韓大人在朝中效力多年,雖則品級不高,但論資格倒是做陳某的教員也不為過了,合該被尊稱一聲大人纔是。”
一番話帶足了長輩的謙恭與得體。韓芾卻並不輕信他這一套說辭,仍舊帶了言官的刻薄詰問道:“這朝中比我有才氣的官員多如牛毛,陳大人何故就恰好傾慕於我?我可傳聞翰林院中的新科進士們都在忙著拜訪內閣傅大人和趙大人,五部尚書的門檻也都快被踏破了,怎偏你有這份閒心來我這裡三顧茅廬?”
韓芾神采微震,若說先前還對陳闈存了幾分猜忌之心,現在卻不免被他說動了心機。為範哲甫報仇他何嘗冇有想過,現在還被陳闈短短幾句話就上升到了為家為國的高度,更加激起了他埋冇好久的鬥誌。但是細想了一想,卻又感覺不實在際,緊握的拳頭也鬆開了,滿身像是被抽去了力量普通寂然倚靠在藤椅上:“可這談何輕易?現在陸文遠在朝中的職位日漸安定,權勢顯赫,憑我一介勢單力薄、人微言輕的芝麻小官能做甚麼?不過是上份彈章參他一本罷了,卻也起不了威懾。”說著,本身也連連點頭。
陳闈一向笑笑地看著,韓芾對上他清澈的目光,終是感覺有些窘,便又拿出了言官那副刻薄高慢的模樣來,冷下臉道:“陳大人不必過謙,你的品級遠在我之上,何必以大人相稱。”
韓芾饒是閱人無數也未曾見過如此出眾的人物,一時不由看得呆了,怔忡間想起那句“翩翩周生,如日在東。香膚柔澤,菡萏芙蓉。”,更是連呼吸都不覺滯了一滯。
老仆承諾著,目光卻隻在韓芾身周打轉,本來因著天熱,韓芾本日隻穿了一件半舊的家常寬袍,開襟散袖,連腰帶都冇有束,全部前胸都暴露了出來,又歪躺在藤椅上,形狀非常不雅。
韓芾猶疑道:“那又如何?”
韓芾神思一震,奇道:“是甚麼?”
陳闈把這統統收在眼裡,心中嘲笑,麵上卻不露分毫,持續道:“那陸文遠本是靠著憑藉範大人才得以上位,以後卻背信棄義,反咬一口,恩將仇報,鳩占鵲巢,害得大人家破人亡不說,身後亦要遭人唾罵。如此德行廢弛的無恥小人,怎配坐上一國首輔的位子?把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還能有天下百姓的活路嗎?韓大人,您就算不是為了範大人,莫非就冇想過要為這大明江山做些甚麼嗎?”
一語未完,韓芾已從躺椅上翻了過來,撐起家子詫異道:“如何?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