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朝臣俱都愣了下,不知皇上何故問出這麼個不相乾的題目。朱時泱倒是心中憤怒。本來他方纔看的恰是這個陸文遠的奏章,此人在奏章裡先是彈劾杭州知府張知謹橫征暴斂、苛收冗賦,接著便勸他早立皇後,以正中宮之位,並言辭鋒利地指責他不上早朝,荒廢朝政。
朱時泱真不曉得此人哪來這麼大的膽量,彈劾知府也罷了,立後純屬天子家事,與他有何乾係?管得如此之寬,當真是腦袋也不想要了。
朱時泱正讀到酣處,君臣禮節尚且顧不得了,那裡另故意機聽傅潛說的甚麼,當下漫應了一聲,就揮手讓他退下了。傅潛施禮出來,隻覺這一場君臣會晤虎頭蛇尾,不知所謂,皇上安的甚麼心機,更是無從測度,自此始悟君心似海,聖意如針。
朱時泱放下書畫,隻覺這陸文遠實在討厭,常常提到必定敗興,卻也獵奇起來,不知此人是何模樣,考慮了一下,還是叮嚀讓他們出去。
沈綸等人本是盼望著皇上看了彈章好措置範哲甫的,誰知卻半路殺出個陸文遠,把天子氣跑了。一屋子人一時獵奇心大盛,心想這陸文遠究竟在奏章裡寫了些甚麼,能讓皇上氣成這個樣?撿起奏章湊在一起看了半晌,卻又都坐到地下,捶腿大喊起來,隻道當今皇上連小小禦史的指責都忍耐不了,況這指責還都是符合道理的,又何談助他們清除朝廷,廣開言路?隻盼他不與範哲甫那廝合作一夥打壓他們便是萬幸了。哭了一時,也都垂垂灰了情意,就此散去了。
過了月餘,紫禁城的春意更加深了,到得極處,便湧出了點入夏的意義。禦花圃裡的百花謝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也都殘的殘,敗的敗,實在難以入目。朱時泱遂絕了賞花喝酒的心機,整日裡隻在內堂裡乘涼躲懶。
朱時泱此番倒是對陸文遠有了點印象,隻是不記得曾差過傅潛帶他來。賞畫平空被人打斷,多少有些不悅,便皺眉詰問道:“範哲甫哪去了?他也不攔著嗎?”
朱時泱悄悄納罕起家離座踱到堂下,問道:“陸卿看起來很年青嘛,不知年方多少?”
陸文遠一愣,暗道這天子怎地如此不明理,內心一急,想起這一起北上時聽到的零散傳言,便昂首道:“實是如此啊皇上,皇上久居深宮,以是對官方狀況並不體味,因為皇上久不立後,坊間已經開端有流言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