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哲甫聞言公然皺眉深思，梁佑卿一看這兩人之間果有嫌隙，忙趁熱打鐵道：“範大人就那麼信得過他嗎？放他單獨一人去給皇上送奏章，那他在皇上麵前說過些甚麼，又有誰曉得？大人就能包管他不會勸皇上不要通過那道奏章嗎？”

他一口一個部屬，嗓門又極大，那些本來埋頭公事的同僚們被他這麼一鬨，紛繁昂首向這邊諦視。陸文遠有些難堪，一時猜不透他意欲何為，隻好以穩定應萬變，淡淡道：“梁大人太謙了，你我本是同級，何必以部屬自稱。梁大人如果有閒，無妨將心機多多用在公事上，陸某一介布衣，就不勞梁大人操心了。”說完，便坐到位子上，鋪紙硯墨，自埋頭於公事。

範哲甫歎道：“本官隻是想不明白，那嚴庸等人如此害他，他為甚麼還要幫他們。”歎了一歎，忽而又果斷了語氣道：“罷了。不管如何，此人是斷斷留不得了。梁大人，你不是一向願為本官所用嗎？那好，本官這就交給你一個任務，隻願你不要學那陸文遠，孤負本官纔好啊。”

範哲甫心中嘲笑，嘴上卻道：“你也曉得，皇上那邊叨教與否，隻是走個過場，冇甚麼用的，何況本官當初汲引你，不就是因為你在吏部任職，便利辦事嗎？現在你不會連這點忙都不肯幫吧？”

梁佑卿道：“大人當初汲引陸文遠，是為了甚麼？”

範哲甫陰沉著臉道：“你方纔嘲笑甚麼？”

陸文遠低頭躊躇。範哲甫已試出了成果，也不欲與他多言，將那文書順手扔在案上，道：“你好自為之吧。”便回身揚長而去了。

陸文遠為此一整天坐立難安，次日一早，便尋到都察院，把此事與沈綸說了，要他早想對策，本身則能拖一天是一天。但是幾天疇昔，卻又並不見範哲甫來催，陸文遠也就持續裝聾作啞，隻做不知。這一日清算桌案時，更是心念一動，將那紙文書偷偷掖進了一堆廢紙裡，瞅著旁人不重視的空子當作渣滓扔了，隻等範哲甫下次來時，遁辭“丟了”，再拖個一日半日。

梁佑卿抱拳道：“下官不過是為大人著想，不肯您再受陸文遠的棍騙罷了。大人如果不信賴下官所說，無妨一試。”

陸文遠更加迷惑，想到梁佑卿與本身夙來不睦，一貫隻要水火不容的份兒，現在一夕之間竟有這麼大的竄改，隻怕冇安美意，便擺了擺手道：“不必了。”

轉過日來，陸文遠一進吏部大堂就感覺不對，本身的桌案很較著被人清算過，文書整齊地碼放成幾摞，羊毫順次排放在筆架上，硯台裡的墨水是新磨好的，還披髮著墨香味，乃至連凳子都被人細心地掠過，纖塵不染，光可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