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山查回聲落地,唐瀠低頭看了目光溜溜的木棍:“……六哥哥。”
每入冬,毗鄰晉朝北方邊疆的遊牧民族西戎便蠢蠢欲/動,犯境劫掠。昔年元朔帝曾與西戎可汗吉布楚和簽訂和談,現任可汗阿木爾卻渾如地痞惡棍,賴以過冬的糧食衣物滿車滿載,晉朝戍邊將領率兵攻之,阿木爾動輒提及一紙合約,將領若傷他分毫,他便陷晉朝於不義。
載佑帝固然年青且體弱,執掌了十數年江山帝位又怎會好欺負?阿木爾搶東西過冬,讓他搶便是了,兩兵相接恰好摸索西戎現在的兵力多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下定決計一舉肅除,不愁尋不到開戰的藉口,難的隻是該派何人剿除西戎,攢軍功聲望。
男人翻開香水,向皇後演示它的用法,正殿內瞬息間充滿著一股濃烈的暗香,忍冬與好幾個內侍宮娥皆被刺鼻的香味嗆得掩嘴咳嗽。出於禮節,皇後鼻翼翕動幾下,臨時忍住,卻不動聲色地廣袖輕揮,將枕在她腿上的唐瀠的鼻子捂住了,不讓她嗅到。輕浮軟紗相隔,皇後的掌心溫熱似一團火,唐瀠心中一暖,腦海中成串列隊呈現的“龍涎香、麝香、茉莉……”被儘數截斷,隻呆呆愣愣地盯著廣袖裡皇後膚如凝脂的手腕看。
俄然瞥見遊廊下款步而行的窈窕身影,唐瀠蹦跳高呼:“母後!”隨即,像離弦之箭般破風射向皇後,掛件兒似的黏在皇後的腿上不肯起來。一歲出頭的孩子,能走能跑了,更加不想受人束縛,跑得快卻不懂如何將腳步放緩,幸而四周冇有牽絆之物。皇後見她未摔著,便放下心,摸了摸她柔嫩光滑的後頸,知她馳念本身了定然不肯隨彆人走,遂讓乳孃歸去歇歇。
約莫受說話所限,男人與皇後扳談甚少,說的卻都是閒事。一則,大不列顛島上一樣尚未尋到根治天花的體例,仍然隻能防患於已然;二則,天子恩允開設的教堂選址於燕京內城東華門四周,為感激當初皇後在禦前美言,特送來一瓶香水。
晉朝九州九衛,屬定州衛與涼州衛兵強馬壯設備齊備,合計二十萬人,可惜――兩衛都批示使皆是金陵顏家的子孫。
不久,男人辭職拜彆。
“唐大人,這邊請。”皇後握緊唐瀠的小手心,向身後半步的男人說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唐瀠追悔萬分,在坐榻上跪著,挺直脊背再抬頭將將與皇後的雙肩平視,她摟住皇後細嫩的脖頸,輕聲說道:“母後……有兒臣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