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縛她的又豈止是這座宮城？

有傾慕之人，能與她談天談笑，能與她朝夕相對，能與她心有靈犀，卻唯獨不能與她坦誠相見。這些尚可容忍，但長大了，大大小小的煩惱接踵而至。她隻覺得她才十四歲，當代女子十五及笄出閣，年方十四俱都在籌劃婚事了。

靖海侯夫人順水推舟地嘲笑：“確是曲解，殿下明辨是非又通情達理。”

“咳咳——！”嚥下去的糕點頃刻被堵在喉間，唐瀠狠惡地咳嗽起來。太後給她遞來一杯清茶，一麵看她飲下，一麵輕拍她的脊背，秀眉微蹙。

嚴屹奉詔抵京，補任吏部尚書的空缺，唐瀠設下拂塵宴以示禮遇。誠如蕭慎所薦，嚴屹奪目強乾，當年在吏部侍郎任上時便洞悉本朝官吏考課軌製的利弊之處，尚未擬出詳案便被罷官賦閒，雄圖偉業遂作空談。

燕京一旦入冬，常是風雪交集，雪似柳絮紛繁揚揚地灑滿全部都城。冷是冷了些，京中百姓少有困在屋舍不肯出來走動走動的，除夕至元月初七，金吾不由夜，玉漏莫相催。百口長幼逛逛夜市，猜猜燈謎，天南地北的貨色琳琅滿目，安步至洛水河堤，再沿河放入幾盞河燈，期盼年年百口團圞。

風勢甚大，將漫天雪花囊括得紛雜狼藉，恰如唐瀠此時現在的表情。她心中冷靜感喟，邁步朝前走去，一起沉默無言，待她走到宣室殿，已然定下主張。她是天子，她本身不想納皇夫納侍君，誰還能迫她不成？

朝食疇昔了好久，唐瀠從退席到現在，的確再未進食，剛纔飲下去的梅子酒酒香清冽，逃不過太後活絡的嗅覺——亦或是，她的視野實在一向緊跟著本身的一舉一動。

池再見她望著火線發怔，此處又是風口，冷風颳得他一個糙漢的臉都生疼得緊，遂低聲道：“陛下，內裡天寒，不如先回宣室殿罷。”

餘笙情感降落隧道：“我已奉告阿爹，江南杏林中，彆人脈頗廣，也許能有體例。都怪我，我學藝不精，如果我……”

太後將絲帕遞與薄玉，讓她給她擦擦眼淚，乾脆不再拿話語勾起她心中久久難消的慚愧。而是向薄玉叮嚀道：“朝臣中並非滿是保守之人，據我所知，海州佈政使亦有引進西洋火器之意。你此行，如果有需，無妨與他聯絡合計。”

薄玉一怔：“殿下，您曉得……”那日在宣室殿，隻唐瀠與她，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此事僅二人曉得。

睿智如她，平生頭一遭，茫然起來。

追本溯源，由頭是先帝不廣納嬪妃充盈後宮，乃至現在偌大的宮城裡竟隻住著兩位主子，且兩人的脾氣是一脈相承的喜靜慎重，一年到尾，最喧闐繁華的僅僅是除夕夜流光溢彩的幾聲爆仗煙花。